第八十六话 杀人执照
风吹草长,满目的绿色草浪此起彼伏,自然而美丽。
草为谁而长?长的如此茂盛,又如此的努力。
风又为谁而吹?吹的如此清新,又如此自由。
不远处的精卫依旧笔直的站着,抬头看着天空,好像在调息,又好像在想着一些什么。
他是不是在想着自己的年少?
还是在想着天道?
张洪孝静静听着法家的话。
默鸣已经发动了无字天碑,虽然最终没有完全打开人间和蓬莱的通道,却已经给蓬莱造成了一些麻烦,通道被无字天碑发动时的巨大力量强行打开了一个缝隙,有几个正巧处于力量影响范围之中的人,被卷入了通道,很可能已经到了人间。
“我们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你先回到人间去,去找到这些从蓬莱失踪的人。”这是法家传达的第一个任务。
“找到之后呢?”张洪孝问道。
“找到之后,你就立刻通过玉符通知我们,如何处置要等我们的意见。”法家答道。
“这些失踪的都是什么人?我又怎么能分辨出他们是不是从蓬莱失踪的呢?”张洪孝想知道的更详细一点。
“这些人的形容样貌很可能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描述,但有一点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些都是妖,而且都是修心的妖,就是类似默鸣的那种妖。”法家解释道。
妖吗?张洪孝下意识揉了揉鼻子,苦笑起来。这种含混的界定,那么大的人间,要找到这几个妖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的气息其实很容易分别,而且他们修行的法门也和人间的那些妖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应该不难分辨。”法家缓缓道,“如果你还是没有头绪,你可以发动你在人间的朋友同道一起寻找,必要时,你也可以向他们说明你身为天道下属的身份,以及你的任务。”
人间没有人知道天道这个组织,毕竟此前天道对破坏规则的处理都是尽量低调,多数在无声无息中完成,加上他们的修为高深,几乎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事。
这次天道居然不惜给了张洪孝说明组织事实的机会,这说明他们对这次的失踪者已经非常的重视,也说明他们的志在必得。
看来,他们对无为此前处理问题的手法和做事态度,还是有着相当的不满。
能找人援手,也能说明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就轻松许多了。张洪孝长出了一口气,尽管他也很欣赏那种孤胆的地下英雄,但那种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要隐瞒的做法,却是他很不能接受的。
而且天道给了他这样说明的机会,也恰好说明,天道不怕在世人面前暴露,所做的事情和所持的宗旨,也不是见不得人的。
“相信人间的修行同道都会协助你,毕竟这事情和人间的命运休戚相关,而且这几个失踪的妖,万一真的到了人间,也很可能会对现有的秩序造成很大的破坏。”法家继续说道。
的确,如果都像默鸣那种不顾一切,要把蓬莱降临到人间的疯狂做法……张洪孝想起当无字天碑发动时的风云变色、雷鸣电闪、房屋崩塌、山林大火的可怕景象,不禁点了点头。
“以你目前的修为,要对付这几个妖虽然不易但也自保有余。但这些妖都很狡猾,而且也都有各自的绝学,所以你也要小心他们的拼死反抗,如果你来不及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你可以有随机决断的权力。”
随机决断?什么意思?张洪孝疑问地看了看法家。
“如果他们要逃走或者是反抗,你可以直接斩杀他们,不用事先通知我们。”法家淡淡地道。
直接斩杀吗?好大的权力!张洪孝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有了杀人执照?但既然我可以直接斩杀不用事先通知你,你刚才又为什么说如果我发现了他们,要立刻通知你,如何处置要等你们最后的意见呢?”张洪孝有些不解。
“杀人执照?什么东西?”法家微微皱眉,“你为天道做事,就算是替天行道吧。至于我刚才的话,意思是这些妖也可以不杀,但要生擒他们也许你一个人做不到,所以你最好是谨慎一点,等我们的应对意见。”
“你们的应对意见?”张洪孝很意外。
“不错,我们虽然对人间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但我们对这些妖的情况却非常熟悉,我们也可以亲自去到人间给你一些帮助。”法家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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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张洪孝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最好能生擒,但万一不能生擒,也可以当机立断斩杀。”
“不错,你的理解非常准确。”法家欣赏地点了点头。他刚才把话说的那么复杂,其实也是在担心张洪孝的能力无法一个人完成任务。
“玉符里有那几个妖以前的形容相貌和一些相关资料,希望能够给你一些参考。”法家之前就已经用神识把一些信息写在了玉符里。
“稍后我会安排送你回到人间去,具体的时间和方式我会通过玉符告诉你。”
“还有什么疑问吗?”法家交待清楚,又问了一句。
张洪孝仔细想了一遍,果然还有疑点,“之前在黄风洞竹林的时候,是你们给我留言示警吗?”
“留言示警?”法家的语气很意外,“什么留言?”
“就是一句话,说我有难了。”张洪孝详细说明了当时的情形。
“我们没有留言。”法家断然摇头,“这次是我们第一次联络你,尽管早在人间我们就已经注意过你,但一直都在观察你,并没有和你联系的安排。”
没有留言吗?师父说过不是他留的言,天道也说不是他们的留言,那这个留言到底是出自谁呢?究竟又是什么含意?张洪孝摇了摇头,看来这个谜一时半会还解不开了。
早在人间就注意过自己?张洪孝很快发现法家的话里有些奇怪的地方。
“你们在人间就注意到我了?”张洪孝追问道。
“这……”法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但想了想还是点头承认,“不错,当时在玉宇山上,你把无为打成了重伤,后来你也晕了过去,之后带走他的人就是我。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你。”
“所以,你其实已经去过人间?”张洪孝再问。
“是的。”法家点头。
“那你最后为什么眼睁睁看着默鸣发动无字天碑?就这么看着无为牺牲?”张洪孝的话问的很不客气,他对这种袖手旁观的做法很有意见。
“我去过人间,不代表我在最后关头就在现场。当时我们还要在蓬莱这端,联手全力对抗无字天碑发动的威力,否则以无字天碑的那种力量,通道早已炸开,蓬莱也早就已经降临人间。”法家笑了笑,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张洪孝脸上一热,似乎自己的质问说的有些性急而偏颇了。
“张洪孝,你已修成了元神,换句话来说,修为也已经是仙人的程度。但你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知晓天地之道了吗?”法家问道。
“嗯,没有。”张洪孝摇头道。他很清楚,自己远远还没有到通晓大道的程度,也许还只是刚刚入门而已。
“求道之路漫漫,但凡事有果必有因。所以有些事情,以你目前的修为还看不透,但你只要抱着对天地大道的敬畏和求索,终会有所感悟。”法家缓缓道。
“多谢指点。”张洪孝知道这是法家在指点自己,于是诚恳地谢道。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的缘法。老天下雨润泽草木,你何曾见过草木感谢老天?”法家的话似乎很有深意。
张洪孝细细回味着法家这句话,觉得其中的涵义实在是深刻而准确。
很多人在失意的时候,总是在抱怨老天无眼、天道不公,他们却没有想过,他们其实早已得到了老天给予的丰富赐予,连他们短暂的生命都是老天赐给的,他们又何曾感谢过老天?
老天又何须这些渺小的感谢呢?有阳光,只因为有太阳;有水分有空气,也只因为老天就是这么给予的。
这是何等的气魄!没有任何的词语能形容这种博大和包容!都说天地不仁,谁又真正想过,其实天地就是天地,仁或不仁又岂是小小的人类所能妄自猜度的!
这就是天道的真正含意吗?张洪孝一时思绪万千,只觉得一种浩然博大的气息在胸怀激荡,竟想的痴了。
“我说过,你会慢慢了解天道的。”法家笑了笑。
“精卫,你可以带张洪孝回去了,我走了。”法家对精卫嘱咐了一句,身影旋即在空中失去了踪迹。
他离去的就如同他的出现一般毫无征兆,只有空气中那种淡淡的奇特草香还在飘散,除此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除了他自己的师父之外,天道的这位法家是第二个让张洪孝感觉到行事高深莫测的人物。张洪孝的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种钦佩和敬畏兼而有之的神情来。
精卫看着张洪孝脸上的表情,心里了然,张洪孝此刻的心态想法,几乎就与精卫自己当年第一次接触到天道时的心态完全一样。
精卫刚才已经留意到法家给张洪孝的玉符,也很清楚那玉符代表的含意,所以他对张洪孝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至少已经不再是那种冷冰冰淡漠的态度。
他忽然莫明其妙地问了个问题,“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跟十散仙等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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