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之州昏昏然似的，却又在迷罂香的作用下十分清晰似的回答：“我觉得，是的。”

“哦？”季羡舟紧跟着问道，“你觉得是洪正明为什么会死？”

卢之州说：“在被抓之前我去求过三殿下保过我，三殿下答应得虽然敷衍，但是总归是答应了。我被抓进来之后就听说洪正明死了，我猜，应该是三殿下的人杀的。”

沧琰张嘴欲言又止，季羡舟冲着她摇摇头，她闭上了嘴巴没有说话。

季羡舟又问卢之州：“那你知不知道妖族，认不认识妖族的人？”

这正是沧琰非常关心的事情，虽然觉得不大可能是他，但总归在迷罂香的作用下亲耳听见的话她才可以完全打消疑虑而信服。

卢之州回答得爽快而又直接，也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我不知道什么妖族的人，也不认识妖族的人，妖族是什么我不知道啊。”

看来跟妖族有关系的确实不是他，那还会是谁呢？谁还有可能，同妖族有关系呢？

既然证实了洪正明的死跟卢之州没有关系，不是卢之州及其派去的人下的手，她们也就没有必要待在这让人感觉非常难捱的大牢之中。

沧琰转身快步往外头走着，刚刚走出大牢，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脑中混沌的一片一刹那便清醒得多。

季羡舟和谢褚紧跟在她后面出来了。季羡舟拍了拍沧琰的后背，问道：“受不了了？”

沧琰实话实说：“有点儿。”

他示意沧琰跟着他往前继续走，沧琰跟着他，季羡舟边走边说：“你刚刚在大牢中想要说什么吗？”

他都看出来了她想要干什么，既然季羡舟都这么问了，沧琰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她皱着眉说：“洪正明的死非常奇怪啊。既跟卢之州没关系，也跟季明越没关系，可是洪正明唯一有所牵扯的就是卢之州的案子，明显杀了洪正明是为了保住卢之州的。”沧琰看着季羡舟，一字一顿说，“这件事情，处理得非常幼稚。”

季羡舟正是这样想的，跟沧琰刚刚好想到了一起，便示意沧琰继续说下去。

沧琰也不客气，继续说道：“卢之州求了季明越保他，季明越答应得敷衍，怕是也想舍了这枚棋子，既然这样，季明越没有必要派人去杀了洪正明，唯一有可能的是，有人知道了季明越的事情，并且因为缺乏有经验的手段，而选择直接杀了洪正明，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住卢之州。”

季羡舟点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很对，但是你还忘了一点。”

“嗯？”沧琰侧目。

季羡舟说：“为什么会有妖族的人牵扯到这个案子里面？而你当日去问了季明越，他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认识这个为他杀人的人？”

这些也正是沧琰没有想通的地方，她摇摇头，说：“我也没有想清楚这里。”

季羡舟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若是你事事都想得通，便也不会连自己的神识都护不住了。”

沧琰一默，这又不是她愿意的，再说了，不耗费神识，她哪里又能够推断出这些？

沧琰又问：“我……昏睡那日，你是不是去了仵作那儿看洪正明的尸体？”

季羡舟点点头，神色开始凝重起来：“是的。”

看着季羡舟凝重的神色，沧琰也有了几分了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按照下人所说，那日洪正明走进房门的那一刻尸首分离，虽然吓得不清，但后来我们去审问他的时候，他却记起那刻有一个很奇异的现象。”季羡舟说，“你记不记得，我们后来去查探洪正明被杀现场的时候，差了一些什么？”

沧琰皱眉想了想，那日场景在脑海中不经意又过了一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脱口而出：“血迹！是血迹！”

季羡舟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我们去的时候没有人动过被杀现场，为什么现场没有血迹？”

沧琰将季羡舟的话结合起来好好想了一番，问：“那下人看见的很奇特的现象，也就是……洪正明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血？”

“是的。”季羡舟点头。

“难道，妖族在洪正明接近房门之前，血液已经被吸食干净了吗？”沧琰边想边问，“你那日见到的尸体是个什么情形？”

季羡舟摇摇头说：“不大可能是被妖族吸食干了血液。那尸体就是正常的身体，体内血液都还在，一个人如果血液被放干净的话，会成皮包骨的吧。”

“这就奇怪了……”沧琰纳闷了，“首级与身体分离，怎么会没有血液呢？”她问道，“我还能去看看洪正明的尸体吗？”

季羡舟摇头：“若尸体放到现在早就腐烂了。那日我看完之后便叫人将他下葬了。”

沧琰垂头丧气：“难道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吗？忙活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

季羡舟拍拍她的头：“别着急，慢慢来。”

沧琰还在低着头琢磨，忍不住揉揉太阳穴，约莫是就算休息这么几天神识也没有那么容易养好。她叹了一口气，毫无进展的案情让她有点沮丧。

他们慢慢地往回走，接下来竟然两人都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沧琰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季羡舟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来，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谢褚，你带她回去好好休息吧。”连她自己的意愿都没有问，即使她自己也觉得该回去了。

这段时间她身子确实虚弱得很，总觉得非常累。

季羡舟还要忙，没有时间亲自将她送回去，也只好派谢褚带她回去了。

沧琰也不介意这个，谢褚其实话不多，只在该说话的时候才会说些什么，如此她觉得比季羡舟送她回去更自在。

“沧琰姑娘。”只是这次谢褚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竟难得开了口。

沧琰停下脚步，转过身：“嗯？”

谢褚犹豫了一瞬，问：“沧琰姑娘，应当不是普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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