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穷途末路的权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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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是大明的陪都,九月,明孝陵,一个中年太监艰难的清扫的这落叶,衣衫褴褛,说不出的凄凉。
“干爹,呜呜呜呜”一个头磕在地上,哭声惊醒了太监,转头,见一个王承恩一身崭新的太监服,跪在地上,身后一个太监端着托盘,托盘中叠的整整齐齐的太监官服,那分明是东厂提督的官服。
“小不点,你怎么来了?你也被……”太监名叫曹化淳,王承恩入宫就跟他,情同父子。
王承恩知道曹化淳的意思,一边哭,一遍摇头,“天启皇帝驾崩,遗诏信王殿下登基,我家主子让奴才来接您回京。”
曹化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泪纵横,仰天大喊:“苍天呀,你还记得咱家这个废人呀,咱家谢谢您嘞!呜呜呜”泪如雨下。
曹化淳焚香沐浴,换上崭新的东厂厂都官服,顿时鸟枪换炮,威风凛凛。
马车上,王承恩将朱由检的计划向曹化淳和盘托出,并询问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曹化淳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递给王承恩,道:“这里边的人,都可用。”
狮子搏兔,只在一瞬。
魏忠贤出外郊游,一个太监,左拥右抱,顺天府尹陪坐,几个商人给魏忠贤献上海外珠宝,珊瑚、香料,魏忠贤乐的合不拢住,“好,好,好,你们是有心的,咱家会跟福建巡抚说,你们就放心做生意吧!”
酒正酣,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不留神,摔了大麻茶,魏忠贤不悦,怒斥。
那小太监,赶紧上前,在魏忠贤耳边嘀咕几句。
魏忠贤闻声而起,“杂家还有事,你们自便。”
东厂,明代官署名。即东缉事厂,中国明代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明成祖于永乐十八年(1420年)设立东缉事厂(简称东厂),由亲信宦官担任首领。地点位于京师东安门之北。 明中叶后期锦衣卫与东西厂并列,活动加强,常合称为“厂卫”。 东厂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从而开明朝宦官干政之端。
东厂,这个让大明官民闻之变色的名字,其实不过是宫城边几进朴素的四合院,原本关闭的大门,此时洞开,两排番子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腰间佩刀。
魏忠贤下马,正要进去,却见以往恭顺的番子突然齐刷刷佩刀出窍,相互交织成一道道刀墙,拦住去路,“缴械!”
魏忠贤震惊,可他知道,情况不一样了,他解下佩刀,不带随从,自己进去。
正堂上,曹化淳一身崭新的厂公官服,端坐,圆睁虎目,微微冷笑。
堂下,挡头已经全部换掉。
“咱家的人呢?”魏忠贤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党羽被怎么样了,因为那样或许也预示着自己的下场。
“调走了!”曹化淳夹着嗓子回答道。
“哼,是被你关起来了吧!”魏忠贤一脸不屑,他根本不相信什么调走了的鬼话,政治斗争的残酷,魏忠贤这些年看的太多,死在他手中的政敌数不胜数。然后指着堂下新挡头,“他们是你的人?”
“九千岁,你一个都没有猜对。”曹化淳似乎在嘲讽,居然称呼魏忠贤为九千岁,冷笑道:“原来的掌刑千户张成、理刑百户刘安分别调任扬州、镇江为锦衣卫千户。”
曹化淳站起身,分别又介绍:“骆养志,天津锦衣卫百户,调任东厂理刑百户;邱东,辽东锦衣卫百户,调任东厂掌刑千户,其余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则由锦衣卫从各地抽调,都已到任。”
“哈哈哈,厉害,厉害,你这么大动作,杂家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曹化淳冷笑一声,道:“九千岁,老奴哪有资格处置您呢?”突然站起身来,高呼一声:“请钦差大人!”
魏忠贤抬头,却见王承恩从幕后走出,身后跟着一身锦衣卫指挥使新官袍的骆养性。
“是你!”魏忠贤大惊。
王承恩也是一脸冷笑,朗声道:“陛下口谕,魏忠贤接旨。”
“老奴魏忠贤接旨。”魏忠贤颤颤悠悠的跪下。
“魏忠贤,陛下问你,你与大明何亲?敢称先帝假父?”
“陛下,老奴没有……”
不等魏忠贤解释,王承恩接着问,“魏忠贤,陛下再问你,你与大明何功?敢称九千岁?你天良丧尽,忘记了先帝知遇之恩,你残害忠良,有谋逆之举,京师容不下你了,看在你兢兢业业服侍先帝七年的份上,你去南京给太祖守陵吧!”
“呜呜呜,老奴领旨,谢恩!”
一场权力交接,就这样秋风扫落叶一般结束了。
一辆小车,一匹骡子,一代权宦,凄凉的踏上了去南京的路。
这并不是说朱由检有多高明,之所以能如此轻易的除掉权势滔天的魏忠贤,其实得益于明太祖朱元璋在立国之初所建立的完善的政治体制,官员之间,外臣与内官,文臣与武将,权力相互交织,相互制约,在有明一代,几乎铲除了权臣滋生的土壤。再厉害的权臣,如高拱、张居正,再厉害的宦官,如刘瑾、魏忠贤,往往只需要皇帝一道旨意,所有滔天的权势就会烟消云散。
站在宫墙上,朱由检看着渐渐远去的魏忠贤马车,心里竟然生出凄凉之感:“他说了什么没有?”
“他说,他可以为陛下制衡朝堂,那些文官坏得很。”
朱由检笑了,他比历史上的崇祯明白,魏忠贤说的是对的。
“陛下,该上朝了。”王承恩小心翼翼的提醒。
“是呀,该上朝了。”
踩着小太监的背,踏上龙辇,十几个人抬着,浩浩荡荡朝着宫殿而去。
今日的朝堂噤若寒蝉,魏忠贤被驱逐的事情早已不胫而走。朝堂上,大多是魏忠贤提拔的人,皇帝将如何处置他们,心中说不出的恐惧。
“嘉兴贡生钱嘉征弹劾魏忠贤十大罪:一与皇帝并列,二蔑视皇后,三搬弄兵权,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无圣人,七滥加爵赏,八掩盖边功,九剥削百姓,十交通关节。查证属实,朕已经将其驱逐。”
“陛下英明,英明呀!”第一个站出来捧臭脚的居然是魏忠贤的死党,阉党五虎之首,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少傅兼太子太傅崔呈秀。
之后工部尚书吴淳夫、兵部尚书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这些阉党也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
“嗯,魏忠贤当政,诸卿也是不得已,所以朕只诛首恶,其余不论。”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阉党们都放下心来,纷纷高呼万岁!
可是清流们就不开心了!
“退朝!”
让子弹飞一会,混乱的朝局,剪不断,理还乱,魏忠贤走后,朝堂彻底失去了压制的力量,权力出现了真空,必然引发激烈的朝争,朱由检可不愿意身先士卒,他更愿意在幕后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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