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倒霉的杨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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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是不知道,自从皇帝南征以来,去年9月,从江南六省征调500万石粮食以供军用,12月,再征调南方六省再征调粮食300石,发往太原,以供给宁夏四镇。如今又要罚没浙江士绅100万石粮食,再这样下去,这江南就要粮荒。江南乱了,天下就乱了,我能不急?这难道是我有私心?”
“你知道,我知道,可是皇帝不知道呀?”钱龙锡给周道登斟酒,说道:“你老兄有没有一种感觉,皇帝似乎非常厌恶咱们这些南方的士子?”
“不是厌恶,是痛恨,痛恨!”周道登已经喝醉了,说话也不遮拦,道:“我明白皇上是怎么想的,他看着国库空空,朝廷的税负收不上来,而江南的这些赋税重地,官绅却豁免税赋,占有大量土地,他能不恨?天下越乱,用钱的地方就越多,他就越恨,他把天下的祸事都归罪于咱们这些江南人了,呜呜呜呜……”
“嘘嘘嘘,小点声!”钱龙锡做噤声状,道:“我以为你不明白,不用你说,我现在天天在内阁,都生怕哪一天,皇上不高兴,就把我砍了!”
“哈哈哈,不会,不会!”周道登摆摆手,醉醺醺的说道:“咱们这位主子,是个宽仁的主子,还特别重感情,常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会杀我们的。”
“话虽如此,可是咱们江南这帮官僚,的确也特不像话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天天想着捞银子,瞧着吧,咱们,总有一天会被这些家伙给害死。”
“我也怕,我也怕,就说上一次跟皇帝去沧州,那个王八蛋沧州知县齐志高,居然当着皇帝面说送给我500两,我现在想想都后脊背发凉。不瞒你说,今年过年,我的那些门生、同乡、同年送的那些孝敬,我一两银子都没敢收,没敢收呀!”周道登拍着胸脯,老泪纵横,心疼不已。
“我到是有个办法,可以保你我富贵荣华,子孙显贵,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干?”
“说来听听……”
二人密语。
震慑了臣子,处罚官绅,朱由检对于参与奴变的法外施恩,首恶者发送市舶司,流放海外,胁从发岭南,给与土地,特赦为民。
京城内外,山呼万岁。
陕西三边总督上奏,说陕西的民乱,渐渐平息,他以抚为主,不少小股流民都归顺了。
朱由检下令,归顺者,缴械,出关,移交开封京军,经黄河走淮河发海上,由郑芝龙的舰队送往台湾、南洋等地。
朱由检明白,在小冰河期影响下,陕西干旱少雨,收成减半,很难供养这么多人,只有将人口外迁,才有可能平息这场民乱,可是小冰河的影响也遍及整个北方,或许只有发往海外,还能搏得一条活路。
这种人口外流从崇祯二年一直持续到崇祯十七年,迁居南洋的百姓超过200万,占陕西省人口的一半。
崇祯二年二月
朱由检正在看陕西的军报,陕西三边总督主张以招抚为主,先后招抚了多股陕西流民势力,让朱由检产生了幻觉,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使得明朝的历史发生了变化,汹涌澎湃的明末民乱居然如此平静。
而辽东局势似乎也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自从毛文龙烧了金人的旧都,皇太极并没有如想象中的暴怒,疯狂的攻击山海关或其他什么地方。内阁的判断是金人惧怕了,可是对于金人后来历史了解的朱由检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朱由检一面密旨袁崇焕,加强东部长城沿线的防守,一面密旨袁可立和毛文东,密切观察金人动向,一旦金人大举攻击内地,则立刻出兵清扫辽东沿海的金人据点和定居点。
“你打你的,我的我的。”这是朱由检给内阁对辽东战略的指导方针。
“陛下大喜,大喜呀!”王承恩心急火燎的拿着快报从宫门外一路小跑而来。
“什么大喜?皇太极死了?还是陕西乱平了?”
“皇后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
朱由检闻言,从龙椅上弹了起来,接过快报,果然,皇后二月四日了一个六斤重的男婴。
“好呀,好呀!”这是朱由检的嫡长子。
朱由检虽然之前混吃等死,娶了不少妃子,生了不少孩子,可是这是头一个嫡子。在重视礼教的大明,嫡长子的意义非常。
“传旨,大赦天下。直隶、山西、陕西、河南、山东等中原五省所有因交不起赋税而被官府羁押处罚的无地少地农民、佃户全部赦免,拖欠官府的赋税一并取消。”
“陛下,大赦天下,都是所有罪犯都要赦免,没有单独赦免的?”王承恩提醒道。
“全部赦免?难道杀人强奸者也要赦免?难道拐卖儿童者也要赦免?难道拦路抢劫者也要赦免?当杀则杀,若是因我子降生,而赦免这些罪大恶极者,那对于那些无辜受害者是多么不公?这是造福还是造孽?”
“奴才愚钝。”王承恩诚惶诚恐。
“下旨去吧。”
陕西,西安,总督衙门。
杨鹤正是一脑门官司。杨鹤因为进言皇帝,得到了赏识,皇帝经常咨询,这就得罪了内阁各位大佬。咋的,就你能?就你牛逼?就你诸葛亮是吧?你不是对陕西民乱夸夸其谈吗?你有本事你上呀!
杨鹤也是个直脾气,我上就我上,于是杨鹤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等当上了三边总督才知道,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
可是眼高手低的杨鹤上任之后才知道,奏折夸夸其谈容易,可是地方上做事情太难了。
招抚,你得有粮食,不是你说几句漂亮话就行了,给了空头的官位就想收付几万流民,哪里那么容易。镇压,你得有兵才行,明朝各级吃空饷是出了名了,按照规定,一个卫所5600人,陕西纸面上二十八卫,编制上应该有可战之兵156800人,15万大军,如果都是精锐,足兵足饷,别说流民军,就是关外的皇太极,也可以掰掰手腕,毕竟皇太极也不过是五六十万人,而陕西全省306万,是女真人六倍。
可是落实在现实,由于各级官僚不断的侵蚀卫所的军田,军户本来地租就比民户重,现在土地少了,赋税不变,更是无以为继,于是从嘉靖年间开始,军户就开始大量逃亡,到了万历时期,逃亡的军户已经占比九成,剩下的一成军户则要承担逃亡军户赋税,更是生不如死,活着都很困难,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卫所制崩溃了,可是卫所军队的工作还得有人干,边疆还得有人守,于是朝廷除了定期支付这些已经逃亡军户的军饷之外,还必须另外拿出相同的一笔钱来招募新兵来弥补兵源不足的问题。也就是说,过去1两银子就能解决的难问题,现在需要花费2两银子。这2两银子中1两被过去卫所军官贪污节流,另一两也会被层层克扣,到士兵手里只有几角银子而已。
后世工程层层分包问题在古代依然存在,本来100万预算完全可以保证工程质量,可是如今层层分包,层层克扣之后,真正到做工程人手里只剩下10万,那工程怎么做?只能偷工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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