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分别
不枉出生入死一番,竟白捡个仙子媳妇。
老天对自己不薄啊。
杨执心中想道。
卓清凝幽幽道:“我违背誓言,虽然是造化弄人,非我本意,却终究是辜负了师傅的期许,故而我想着,带你回百花谷,将你我之事,告于先师,若能得到师傅的谅解,你我便在她老人家的灵位前,叩拜天地,结为夫妻,从此携手共渡,以沫相濡,你……愿意吗?”
她越说越是害羞,不敢直视杨执。
这种话,从一位女儿家的口中主动先说出来,实是难以启齿。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杨执却未立刻作出回应,而是冷静而又严肃的说道:“我杨执能与你结为夫妻,共度此生,是我百辈子修来的造化,只是有件事,我不能瞒你……”
他并没有只顾着沉浸在眼下的喜悦中,而忘了在洛阳城的侯府中,还有一个结发合卺的妻子。
尽管与其不过是逢场作戏,这桩婚事并非是你情我愿,只怕未来的结果难逃和离,但终究还占着个夫妻名义,纸包不住火,即使眼下不说,早晚也会露馅。
听他态度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卓清凝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怕是多虑了,问道:“什么事?”
杨执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当即开门见山道:“我已经成婚了。”
卓清凝顿时脸色一变。
杨执就知道会是这般,此刻别说卓清凝只是变了脸色,就算是一掌将他给劈了,他也不觉得有丝毫意外。
姑娘家脸皮那么薄,好不容易过了心里头那关,吐露心扉,结果对方竟他娘的是个有妇之夫,搁谁能接受得了?
可这层窗户纸,早晚要捅破,眼下不说,未来也是麻烦。
“不过这桩婚事,实属阴差阳错,说来怕你不信,我稀里糊涂睁开眼,就已经置身在新房中了,而且我与她素来不对付,至今未行周公之礼,门不当户不对,未来恐怕也是要分道扬镳。”
杨执说的都是实话。
可谁能信?
稀里糊涂?
成亲这事儿,还能稀里糊涂?
你不愿意,别人还能逼着你行叩拜大礼不成?
至于什么不对付,未行周公之礼,更像是给人灌迷魂汤,意欲打消人心中芥蒂的无耻狡辩!
卓清凝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是我唐突了。”
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也没有梨花带雨,只有冰寒彻骨的冷漠,令人不寒而栗。
杨执说道:“我说这些,绝无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瞒你,若你不介意,我……”
不待他说完,卓清凝已冷然道:“你不要再说了,是我未事先弄明,便自作多情,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说着向洞外走去,直到洞口,停下脚步,默然许久,说道:“方才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过,你我……从此陌路两段,最好永远都不要再相见。”
决绝而去。
“清凝!”
杨执追了出去。
可出了洞外,已不见卓清凝的影子,只在地面留下一点湿润。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杨执仍不免怅然若失。
回想初见卓清凝时,她遮着面纱,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无比遥远,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子,谪落于凡尘之间。
后来在叶县城外,她又出现,救了自己一命,身手了得,风姿更是令人心动。
再到后来……
于林中逃亡,在洞中的厮磨……
竟恍惚如大梦一场。
感受到身体中的那股暖流,仍如泉水般潺潺地流淌着,这是她的内力,是二人水ru交融留下来的深刻痕迹。
杨执突然笑了。
暂时的诀别,并不意味着再不相逢。
露水姻缘,也是姻缘。
哪里来的那么多有缘无份,有的只是事在人为!
小仙子,休想逃过老衲的五指山!
老子迟早将你给追回来!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旋即动身下山。
林子里依然还遍布着药师教的妖人,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搜寻,这些妖人俱已有些懒怠,不再那般细致入微,有的甚至躺在树下打起了盹儿,也不怕被人趁机杀上一刀。
得了卓清凝的内力,杨执不仅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而且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虽不懂轻功,做不到卓清凝和袁容瑾那般飞来飞去,可踩在地上,却也能不发出半点声响,宛如幽灵般,在一个个药师教妖人的眼皮子底下掠过,找到下山的路,直奔来时定好的接应地点。
他也是担心,也不知沈玉等人是否也已突出重围,终于回到接应地,只见四处无人,不由心下一沉。
不过下一刻,却听两边密集的丛林中传出动静,有人惊喜道:“姑爷,您总算回来了!”
沈玉!
杨执一喜。
紧跟着,一行人钻了出来。
沈玉,薛陀子赫然在其中。
只是其他几个府兵兄弟,却是没寻见,想来是没能杀出来,折在了药师教妖人的手里,杨执不由暗下叹息一声。
见杨执腰上缠着布,沈玉变色道:“姑爷,您受伤了!”
“皮肉伤,没有大碍。”杨执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呢?”
沈玉黯然道:“随咱们从侯府出来的兄弟,都死了。”
杨执厉声道:“这笔血帐,早晚要药师教连本带利一起还!”
薛陀子也受了伤,左臂缠的跟个粽子似的,笑道:“迟迟不见你回来,可是将小沈给急坏了,非要回去寻你,若非我生拉硬拽,恐怕他还要回去和那些狗日的药师教狗贼玩儿命,幸好,我就说,小兄弟你吉人自有天相,绝不可能就这么白白死在那些妖人的手里。”
杨执回来,众人算是有了主心骨。
沈玉说道:“姑爷,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否杀个回马枪,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个药师教的佛母抓回来!”
杨执摇头道:“暂先回城吧,已然打草惊蛇,再回去只怕是自寻死路。再者……那个佛母,非同等闲,想要抓住她,这个想法还是趁早打消吧。”
薛陀子一愣道:“听你这意思,难道是已与那佛母打过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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