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心归一统
屋子里,鸦雀无声。
杨宗保深吸一口气:“爷爷征战一生,八千火山军,临阵红字令旗,真刀真枪直打到过辽国都城幽州,逼得辽主天庆梁王耶律尚纳降称臣,从此宋辽两国便以白沟为界南北分疆,暂止兵戈,打出了太平,爷爷功授火山王,位列开国九王之一,世袭罔替。杨家子孙,三岁封侯,赐第金水河畔清风无佞府,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供奉着当年太祖爷的玉带和御批金书铁券,杨门救驾九功,可免九死之罪;府前石碑玉坊,文官落轿,武官下马。”
“天波杨府在东京汴梁城名重誉满。”
“我杨家可不是小门小户,从今天起,再由不得你们胡闹,你等虽是长辈,但我是杨家嫡孙,身有爵位,父亲不在,也是有权处置犯错之人,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你等众人,无论是谁,再有胡闹,我定会打开祠堂,请出家法,将其逐出杨家。”
杨宗保还在大发雷霆,不依不饶。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硬是训的这几个杨家媳妇一声不吭,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传来一个声音:“杨宗保,你住嘴,我老太婆还活着呢,你是想气死我哪。”
却是佘太君到了。
一个小姑娘,瘦瘦高高,甚是清秀,一手长着灯,一手扶着老太君,走了进来,正是烧火丫头杨排风。
杨家这一通折腾,原来已经是暮色降临。
佘太君胸膛起伏,显然是气的不轻。杨宗保紧走几步,上前来想要扶住老太君:“奶奶,你怎么来了?”
佘老太君迎头就是一巴掌甩了下来。
这一巴掌极重,杨宗保的半边脸当时就膨胀了起来起来。
“杨宗保,你给我跪下。”
杨宗保看着老太君,显然是动了真怒。也是怕气坏了佘太君。立刻就跪了下去。
“奶奶,宗保错了,奶奶您可不要生气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佘太君气的身子都在发抖:“你好啊,杨宗保,你翅膀硬了啊,你好威风啊,小小年纪,倒想摆起家长的威风来了。”
“你想干什么?把你的几个婶娘赶出门去?告诉你,不可能,我老婆子还活着呢。可由不得你胡来。”
杨宗保小声分辨道:“奶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佘太君又是举起手来,杨宗保的另外半张脸也就肿了起来。
“你还敢顶嘴。你不是说了么?我把他们惯坏了,今儿个我就告诉你,我就是惯着她们,我就是喜欢她们胡闹,她们惹出事情来,自然有我老太婆给她们扛着,哪怕把这天捅个窟窿,也有我老太婆给她们顶上去。”
“你想把她们赶出去,门都没有,我告诉你杨宗保,我佘菜花这辈子,就是认这几个媳妇,谁要是敢动弹她们,我老太婆是会拼命的。你也不行。”
杨宗保唯唯诺诺:“奶奶您消消气,孙儿记住了。孙儿记住了。”
佘菜花喘了一口气:“你冲撞婶娘,顶撞娘亲,这个事情不可能这么完了,你现在去给她们磕头认错。”
杨宗保哪里敢不答应,立刻就转身一一磕头:“大娘,我错了,请您原谅。”
“二娘,宗保失言,给你磕头请罪。”
……
一圈下来,额头就高高肿了起来。
几个婆娘也是手足无措。想扶也不敢扶,看着杨宗保给自己磕头,心里五味杂陈,看着盛怒的佘太君,终于都开始反省起来。
“杨宗保你以子训母,哪怕站着天大的道理,我老太婆都不会答应,你今天,就在祠堂给我跪着,三天三夜,不许起来。”
“杨家众人,谁也不许给他一口饭吃,一口水喝。
杨家祠堂分为前后两院,有堂屋、东西厢舍、正殿等。前院,奉祀着杨家祖先。后院,东西厢房三间,正殿五楹,殿顶为悬山式。正殿内,塑有杨业的坐像。杨业六个儿子的彩塑分列两旁。祠内,有祖图碑一通,碑文铭记:“奕世将略”、“一堂忠烈”。
大殿前,竖有鹿蹄石一块,无遮无栏,形状奇特,雕刻秀美,却是用来罚跪的,倒也是便于监视。要的就是被罚之人,无法偷懒。
天公不作美,半夜十分,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冷啊,杨宗保跪在那里,三年来,养尊处优,如今在这凄风冷雨里,终究是不太适应啦。眼下这风雨交加,凄风苦雨,额头上有伤,脸也被打肿啦。雨水一冲,火辣辣的疼。平常不管事,就锦衣玉食,一番好心,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杨宗保不由得感叹:“我太难了。做点事情太难了。”
雨越下越大,身体是越来越冷。到底前世是个凤凰男。这这雨水浇灌下来,倒是越发激起了他心中的一份豪气:“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杨宗保最喜欢诗词。前世的时候,每当遇到困难,他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的诵读着那些励志的诗词。鼓励自己。
这时刻,风雨交加,身下无人,于是习惯性的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雨越下越大,他的声音却越来越激昂:
“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寸寸河山寸寸金,侉离分裂力谁任?
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
……
杨宗保,在杨家祠堂,壮怀激烈,额头上的伤口,终于是被大雨冲破,那血水冲下来,转瞬就被大雨冲的无影无踪,却不知胸口处的玉佩,忽然就发出了光来,这黄色光芒,转瞬即逝,又有衣服挡着,却是没人发现。
远处凉亭,佘菜花推开身边的花伞,已经是老泪纵横:“看啊,这就是我杨家儿郎,任他雨打风吹,吹不走咱杨家的豪气。
你们听见了吗?我的好孙儿啊。念的多好听?业哥,你听见了吗?你看见了吗?咱们杨家,倒不了,咱们杨家好着呐。”
几个杨家媳妇在后边,也是泣不成声:妾身等听见了,妾身等,为太君贺,为我杨家贺。
大雨依旧倾盆,诗词愈发朗朗。杨家将,终究心归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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