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李青山找了个安逸的姿势，很快便睡了过去。

那边的瓦诺也非常的敬业，察觉到那个漏网之鱼入梦之后，直接催动“磨盘”进入其梦境之中。

第二次进入清醒梦，李青山显得更为平静，他坐于桌前，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嘎吱！嘎吱！

密闭的房间内，陡然刮起了一股妖风。

紧接着，于门口的位置，凭空凝聚成型了一团暗红色的人形浓雾。

人行红雾显得十分诡异，其身周不断的有粘稠的红色液体滴落。

相比于上次，这一次的“先天真仙”从出场开始就带着一股愠怒之意。

【你为何没有供奉香火！是不把吾放在眼里吗？】

一道惊雷般的话语，在李青山的耳边炸响。

“您小点声，我这耳朵挺好使。”李青山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继续道：“在下以为那日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未曾想还能再见到仙人。”

“不过就是如今再次梦见，在下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除非能在清醒的时候，与仙人见上一见。”

轰！

红色的人行雾气直奔着李青山扑了过来，那声势宛若鬼魅。

看着几乎要贴到脸上的红雾，其身周散发出的那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让李青山有些反胃。

【你当真想见我？】红雾的声音低沉，又略带玩味。

“是。”

红雾那无脸的那袋上，扯出了一个笑脸，那裂到了耳朵根的笑脸，着实让人看了就心生恐惧。

【你不畏惧我？】

李青山笑了笑，挥手驱散了些许漂浮到他身前的红雾：“一个梦罢了，有何可怕？”

红雾虽无眼眸，但却让李青山感受到了一种被审视着的感觉。

他沉默了许久，冷笑道：“你只要敢再醒来之后，供奉我一次，我就能让你见到我。”

闻言，李青山抬了抬眼：“好……在下还有三个问题，想问问仙人，不知您可否解答？”

【呵……还敢跟我提条件……罢了，吾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尽管问吧。】

李青山点了点头：“仙人可知，儒佛妖道武巫，可有长生者？”

听到这个问题，红雾明显的一愣。

他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书生要问他这个问题……

“仙人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红雾：……

【好问题，今日心情不错，就给你讲讲。】

【首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这几门修士有长生者，也没有长生者……这要看你如何定义长生二字。】

【先来说儒，其讲中庸，浩然正气长存，诗经典籍流传，便是儒家的长生。】

【佛门讲彼岸，佛门弟子肉身死去，登临西方极乐，则为佛门的长生。】

【妖族讲究血脉传承，例如那妖族大能不死凤，其每涅槃一次，都为新生，但有承载了上一代的记忆……这也算是长生的一种。】

【道门则是追求道法自然，天人合一，那不可言说的“道”不灭，道人便是长生……】

【至于武夫就不谈了，以武证道顶阶的人，似乎只出现在话本故事之中……】

【最后，我们来谈谈巫族。】

【此族不同于其他，其乃天地生养，擅天之赋予，行天之使命。】

【身死归天，待下一世重来，这便是巫族的长生。】

【总的来说，各个派系均有狭义之长生，并无广义之长生。】

【纵然是那一品境，甚至一品之上……终将会走到生命的尽头，只不过他们的寿元比其他人长罢了……】

没想到对方会那么认真的给他分析讲解，李青山作揖道：“多谢解惑。”

“在下的第二个问题便是，巫族之人为何能视人如草芥，诸多法诀总是向手无寸铁的百姓斩落屠刀呢？”

此话一出，红雾笑了，他的身形逐渐变得清晰，脸上的五官也变得清晰可见。

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看上去与大夏人有着不小的区别。

【在下瓦诺，巫族魇部下一代大长老，既然你看出我的身份了，那就无需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让李青山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确实知道对方是巫族魇部的人，却未曾想到对方有如此高的身份。

巫族同样讲究世袭制，这下一代大长老就代表，他是当代大长老的嫡长子。

【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你不会不敢吧？】瓦诺看李青山愣住了，当即出言提醒了一句。

李青山摆了摆手道：“瓦兄，在下李青山，算是半个先生。”

瓦诺皱了皱眉头：【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倘若你身份真如你所说，又怎么知晓我的身份？】

“我若说是听他人所说，你信吗？”李青山无奈道。

【罢了，早知晓你们读书人奸诈，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瓦诺回过身继续道：【巫族守信，我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刚才我也说过，巫族的天赋是上天赋予，人死人灭，本就是万物轮回的一个部分。】

【他们死于巫族法门之手，便等同于死于自然之手。】

“巫族的理念，当真是不敢苟同。”李青山顿了顿继续道：“瓦兄，你刚才替我解惑，这第三问，希望你想好了再回答。”

【你说。】

“撤去阵法，离开千山郡，可愿？”

听到这话，瓦诺没有丝毫犹豫：“不愿，当如何？”

李青山淡淡道：“寻你，斩你。”

沉默……

瓦诺的眸子死死的注视着李青山，似乎想从看透眼前的书生，究竟何来的底气，对他说出这种话。

【自信需要实力……不知现在，你可还会信守承诺，完成供奉？】

“在下自然会遵守，离梦之后，便给瓦兄上头香。”李青山笑了笑道：“希望瓦兄也别跑。”

【你当真是有种……来，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不敢上香，还是我不敢见你！】

一句话落，瓦诺身形直接消散出了梦境。

而李青山也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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