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怎么会是你？！！”

  游魂看着眼前一身黑袍的老人，不由得惊呼，那老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亦是微微一皱眉道：“你这个游魂，我记得你，当时便是你溜进幽丹之域偷走了我炼的一颗唤神丹罢？”

  老人说着，并未恼怒，却是满面慈祥，捋着胡须，笑呵呵地打量着三人。

  “啊……那个……叶老您听我解释，当时……啊……怎么说呢……”

  “哈哈哈哈，行了行了，不过一颗唤神丹，拿走就拿走吧，没人会怪罪你。”

  “啊……？”

  游魂微微略微有些惊讶，作为整个虚无最为下等的存在物，原本的他们，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直到幽梦与霞横空出世，掌管整个虚无之后，他们才能够作为正常生物生活。

  “谢谢您叶老，虽然这颗唤神丹对您说不值一文，可对当时的我来说……便是救命之物。”

  叶老听闻此话，亦是有些欣慰地看向了游魂，过了一会儿后，又转而对沉香道：“小家伙，你倒是有前途，只是……帝梦之中，终须舍弃一物。”

  “嗯？不知前辈是何意？”

  “等时候到了，你自知晓，现如今，着眼当下，你可知……为何你会出现于此幻境之内，为她保驾护航？”

  “她是我们的恩人，我不过只是报恩罢了，这一切，皆是我自己的意愿。”

  “哦？当真如此么？”

  沉香看着微微偏头展露疑惑的叶老，心中也隐隐生出一些不自信，回道：“是……吧？”

  “呵呵呵，你看看，你自己都不愿相信，不过，你的这份不自信便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

  “呵呵呵，不必疑虑，等你行至虚无，你便可知晓一切。”

  说罢，叶老也不再关注沉香，又转眼看向了雾梦，顿时展现出尊敬道：“我主，您仍有极为漫长的道路需开拓，前方，皆为未知，可窥探者，唯主上尔，人界之行，循主上之引，方可无忧。今日于此，便由我为您出题一试，僭越了。”

  言尽，叶老恭恭敬敬地拱手俯首作礼，三息后，才收礼道：“于此，无需一战，唯有三问，您，做好准备了么？”

  “嗯，开始吧。”

  “嗯……我知晓了。”

  说着，叶老凝聚出一把巨大的长毫，郑重道：“第一问：次元界的过往，您已知晓，现今，可曾后悔？”

  “不曾，彼时行彼时之事，此时行此时之事，我对雾爵确有怨恨，但对我自己的过往，无悔。”

  “嗯……我知晓了。”

  “第二问：若是给您这般机会——回到过去，改变历史，您会选择在当年就击杀雾爵与丹尼尔，继而继位，早早引导次元界走上正路？”

  “不会，方才我也说了，对于过往，无憾无悔，我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我知晓了……”

  “最后一问：若是未来，您有机会将逝者苏生，您会选择……将一路之上所行所见，充满遗憾而死之人，复生么？”

  “啊……”

  听到此问，雾梦却是微微有些出神，她所见携遗憾怨恨而死之人不在少数，这般人，最是引人怜悯，也最是想要人将其复苏，对她而言，还包括了雾影与雾音，不过在一番斟酌后，毅然而然道：“不会，生死有常，纵然拥有这般力量，也不可胡乱使用，否则，世间秩序崩塌，生灵涂炭，受难的，终究是万般生灵。”

  “呵呵……很好，果然还是您。方才我所言，未来的您，过去的您，皆可为，甚至于现今，您身旁的那只游魂，也可做到此事，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自然，多谢大师告诫。”

  “哎哟，您可不兴称我大师啊，折寿啊，折寿！”

  “诶……抱歉抱歉。”

  说着，双方皆是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雾梦才发问道：“那么……接下来还有试炼么？”

  “当然了，方才的传送门，可没有走到尽头，我不过是一届过客，真正的考验，接下来才开始。”

  话落，叶老一挥毫，传送门再度出现，不过这次，是红色逆旋转，又似乎是顺旋转。

  “这是……好像和方才不一样？”

  “嗯……中途耽误了些许时间，怕是到了末路，赶紧去吧，去见见最后一面。”

  说罢，叶老便化为粒子飘散而去，声音也随之远去。

  三人看着眼前之门，有些犹豫，雾梦对肩上的游魂发问道：“这个门……是怎么回事？”

  “唔……我也不清楚，毕竟这两仪天域我也没有来过多少次，见过最危险的也就是之前的蓝色逆旋转，但这个东西……给我的感觉比那个还要难受，总之小心一些，总没错的。”

  “嗯……”

  犹豫片刻，三人终是踏入其间，不过这一次穿梭倒是顺利，一眨眼便来到一片金碧辉煌之地。

  只是，这里没有宫殿，遍地可见的，唯有花草树木，鸟兽丛林。

  “这里是……？有些漂亮。”

  两人看着周遭之景，有些沉醉与其中，而游魂却是有些瑟瑟发抖，对雾梦道：“这是曾经的您所拥有的领域——太阴绝域，不过……我也只是在古书上见过，并不知晓究竟作何运作。”

  “你……终于来了么？”

  是雾梦自己的声音，三人回过神，只见眼前出现一女子，不过身影太过模糊，几乎只见一片漆黑，但可以看出，与雾梦轮廓一般。

  “你是……我？”

  “是。”

  雾梦细细端详着眼前的黑影，试图在其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可再怎么努力看去，也只是一片虚无。

  “不必看了，此时的我，已然处于消殒终末之刻，或可言，转生之刻。”

  “所以……曾经的我，究竟是如何陨落的？”

  “这并非你现在需要知晓之事，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你详说，今日，我只为未来的自己，留下一份‘命言’。”

  “命言？”

  不等雾梦反应，周遭的时空开始变得混乱，黑白失序交替，时空崩裂，靡靡之音盖顶而来。

  “生言：得失莫论，生死勿较，从心可行，留影非成，阴阳不可乱，狂欲不可纵。”

  “灭言：幽影幽光，傍世而存，千载无影，心溃神灭，万载无光，身死世崩。”

  “戒言：纯稳则可度，杂乱则必灭，天地悠悠万物长存，律规奄奄虽生犹死。”

  “终言：莫言遑遑无边，莫言永生不灭，莫言天命难违，莫言前路跻长，但愿如月长存。”

  终言回荡，飘散无音，身姿幻灭，万空皆止。

  曾经的太阴至此，彻底殒灭，所留，唯有这四语命言。

  “……”

  三人无言，相视而愣陈旧，沉寂，终须有人打破。

  “我方才粗略探索了一番，所谓‘命言’，乃是那帮大人物——两仪、四象、八卦之位，陨落之时所留与自己的转生体之言，领言者将在长时间内缓慢拿回属于自己曾经的力量，当然了，这个过程极为漫长，且极为艰险，稍有不慎，便是另一轮回，不过……”

  说至此处，游魂停了下来，雾梦则是略带好奇地问道：“不过什么？别说一半停下来呀。”

  “不过嘛……只要阴阳秩序仍存，便有无尽轮回机会，也就是说，阴阳不失序，他们的地位便永远不会被撼动，毕竟终有一日，曾经陨落之人，会再度归位，甚至是变得更强，而如今的你，便是如此。”

  “是这样么……？”

  此时的雾梦有许多疑问，也有许多话想要说，但现在并不是时候，眼下，外面众人皆在战斗，她可不能在此耽搁。

  “那个……唔，游魂，能带我出去么？是时候去终结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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