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爵士微微一愣，哑然失笑道：“陈先生倒是精辟，没错，我们之间谈的是利益，跟个人喜好没什么关系。”

  “看来，我们之间能够合作的很愉快。”

  “那是当然。”陈阳岔开话题道：“雷曼爵士，我听史提夫先生说，您很喜欢华夏文化，尤其是华夏的字帖。”

  “史提夫这个家伙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什么都跟别人说。”雷曼爵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在读书的时候学的是艺术。”

  “原先我对于西方艺术很有自豪感，直到我成年之后，遇见了一位东方来的朋友。”

  “他让我知道了，在神秘的东方还有一些可以称之为神迹的书画作品。”

  “后来，我担任过大英博物馆副馆长的职位，也接触过许多华夏的字画。”

  “相比起那些山水画作，我对于华夏文字更有兴趣。"

  “所以，我花了整整二十年学习华夏文化，到现在，不敢说炉火纯青，只能算是小有心得。”

  “原来如此，”陈阳听的不禁有些感动，一个英国贵族居然肯花二十年时间去研究华夏书法，这应该算得上是真爱了吧。

  “雷曼爵士，您今天也应该累了，改天我约您吃饭，顺便给您带一些好东西鉴赏一下。”

  “好东西？是字帖吗？”雷曼爵士听说是字帖瞬间不累了。

  “雷曼爵士，您不要这么激动。东西都在我手上，不过，今天实在太晚了。”

  “这样吧，周末您看可以吗？”

  “到时候我邀请您到我家做客。”

  雷曼爵士频频点头，道：“好，好，只要有字帖鉴赏，去哪里都行。”

  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十九日。

  晴。

  沪市，法租界，华泰路华富酒楼。

  陈阳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早不晚，正好六点。

  紧了紧衣服，陈阳缓步走入华富酒楼。

  华富酒楼是一家老式酒楼，主要菜式是沪市本地的本帮菜。

  踏入一股怀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木质的楼梯在客人行走的时候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酒楼的大厅里，摆放着古色古香的桌椅，桌上铺着红色的桌布，显得格外喜庆。

  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厨师们忙碌地烹饪着各种美味佳肴，锅铲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板，给我来半个狮子头，不要放盐。”

  酒楼的老板抬起头看了一眼陈阳道：“客人要什么口味的。”

  陈阳道：“麻辣的。”

  暗号对了，酒楼老板朝远处招了招手，示意店里的小二过来。

  “带这位客人到顶楼包厢，四哥的客人。”

  “好嘞，客人，您请跟我来。”伙计甩了甩身上的毛巾，领着陈阳往楼上走。

  来到顶楼一间包厢面前，陈阳定了定心神，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阳推开门，只见，在包厢正中央，一名中年汉子正襟而坐，严肃的看着门口。

  “长官好。”陈阳关上包厢大门，行礼道：“复兴社第三期作训大队第五小队，学员陈阳，敬礼。”

  “陈阳，你还记不记得我教你们的特工行为准则。”

  “记得，低调潜伏，临危不惧，谨慎行事，随机应变。”

  “很好，那么，你认为你做到了吗？”

  “报告教官，我认为我做到了。”

  “是吗？从秋蝉发回总部的信息判断，你胆大妄为，视律法为无物。”

  “倒卖物资，扰乱市场，明目张胆的跟日本人合作，你所作所为是一个成熟特工应该做的吗？”

  “报告教官，您教过我们，特工的第一守则是忠诚，对国家忠诚，对人民忠诚。”

  “更何况特工守则不是铁律，所有特工执行任务的方式跟方法不一样。”

  “身为特工要做的是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不是鬼鬼祟祟的行动，出门就要化妆。”

  “在这个城市，没人认识你，反而你的奇装异服会招致别人的注意。”

  “我现在的身份是帝国纵字课课长，金陵新政府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新政府财经司经济顾问，”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符合我眼下的身份。”

  “一个成熟的特工就是一个完美的演员，上了台，就要准确定位自己的身份跟角色。”

  “这是一次不可以有任何失误的演出，只要一次失误，我就会死....”

  陈阳的话令陈恭澍瞬间沉默了下来，没错，特工就是完美的演员，必须要找准自己的定位、

  如果把陈阳的身份放到现代社会。

  试想一下，你混在上海，有一个当战地记者的白富美未婚妻，他哥哥是类似于王思聪那般的超级公子哥，

  你曾经有一个叔叔是上海某一个区域的黑道大哥，他手下几千小弟现在都跟着你混，你自己做的生意一天能赚几万甚至几十万软妹币。

  拥有这些身份，哪怕是明目张胆的跟军统接触，人家都只会以为你在跟对方做什么交易。

  毕竟混在沪市，杜月笙，季云清，黄金荣，哪一个没跟军统合作过....

  到了现在，你发现你有一个姨妈是国级干部，你自己的身份是一个部级的高官。

  就这，还要小心翼翼？做事左顾右盼？这不是更令人怀疑。

  毫不客气的说，就算现在陈阳对面坐的是戴老板，两人的聚会被有心人拍下了照片发在报纸上。

  即便如此，人家都不会怀疑是陈阳有问题，更多的是会怀疑戴老板...

  原因非常简单，位置。

  两个人的位置跟人设完全不一样...

  一个拥有通天权利深厚背景的部级干部会去讨好一个军统的官员？

  更何况，陈阳还有不为人知的系统在身上，周围一公里内有没有人关注他，有没有人跟踪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此多重保护，他还怕什么暴露，除非是他自己有意暴露。

  沉默半晌，陈恭澍长长叹了口气道：“陈阳，你的确是百川兄最出色的学生，”

  “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像一个大汉奸了。”

  陈阳苦笑道道：“长官，不像，是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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