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稷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脑袋有些疼。

他余光扫向苏稽，“苏爱卿，你怎么看？”

苏稽拱手行礼，“陛下，臣身份特殊，恐不好妄言。”

他是苏凌雪的父亲，而苏凌雪这次在蛮荒，算得上是“一战成名”，他算半个局中人，不好多说。

皇帝没说话，喝了一口茶。

“苏大人向来会打太极，这一招倒是以退为进。”御史台齐大人眼观鼻鼻观心，动了动嘴皮子抛出来一句话。

苏稽这些年升的很快，一路从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升到了现在的正二品大员，算是站在这大殿之中最年轻的，却已经走进了大虞最高的统治阶级。

他人缘很好，左右逢源，然而御史台却始终不喜欢他，时常弹劾苏稽私下办的事。

苏稽只是淡淡一笑，“那依齐大人高见，应当如何？”

“既然瘟疫是因五皇子而起，现在又有办法能够平息这场瘟疫，自然是以人命为重。”

“上京与蛮荒，相隔万里，便是快马加鞭也要一月余的时间，可救燃眉之急？”

御史台气的吹胡子瞪眼睛，“那苏大人可有什么好办法！”

“齐大人或许不了解民生民情，治疗瘟疫最关键的两种药材，现在都已经脱销了。也就是说，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即便能买到也是较高的价格。方才下官不曾贸然开口，也是此意。但臣愿意捐出五千里白银，为蛮荒赈灾买药材，尽一点微薄之力。”

此话一出，苏稽登时受了殿内众人的白眼。

这苏稽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出手就捐银子！他若是捐银子，剩下的人怎好不捐？最关键的是，最后的名声和功绩只会落在他一个人头上！

事关重大，蛮荒不可能真的不管，由苏稽发起的捐赠，很快便席卷到了整个京城的官员，由苏稽挑头筹办。

但最最关键的，还是买药。在上京买，价格贵不说，关键是买到的药材有限，而且蛮荒那边也等不起。

太子来信，蛮荒瘟疫已有数人身亡，还详述了瘟疫的起因和由来。

是傅南信最开始带人去头羊部落，不愿意戴面巾染上的，他在信中再三嘱咐瘟疫难以防治，让父皇不要怪罪于傅南信。皇帝也点名对太子进行了赞扬，他出门一趟，多少有了长进。

募捐只持续了两天时间，药材和粮草在京中收集了些，最后由陛下指派钦差大臣穆飞晨带着粮草药材和银票出发，沿途收购药材，一路直奔蛮荒。

除了穆飞晨，还任命九皇子傅盛为巡抚总督。

事不宜迟，第二日一早，两人领命离了上京。

……

蛮荒。

“苏医女，现下应该如何是好？”

药材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书房内，众人均是一筹莫展。

傅南信沉着一张脸，浑身腾着一股煞气，眉眼间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释放了出来。

“请将军派人去一趟青云郡，脚程快些只要四日便能到，请我外祖父帮忙。”苏凌雪道。

金花迟迟未归，还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傅南信点头。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带回来好消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先向青云郡求助。

定下派江围去办这件事，院外有人求见。

“苏医女，有人找你。”

苏凌雪微愣，“找我？是谁？”

“是府衙那边过来的，他说他叫刘高。”

刘高便是那位眉心带痣的官兵，这几日帮了苏凌雪不少忙，后面有几次官兵衙役挑衅不满，都是刘高给带头压了下去。现在府衙那边隐隐以刘高为首，大家都很听他的话。

此刻听说他来找，苏凌雪下意识以为府衙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

苏凌雪起身，“可有说什么事？”

“倒是未说什么事，只是他瞧着有些着急。”

苏凌雪起身立刻要出去，傅南信眉头微皱将人叫住，“什么人？”

苏凌雪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最初把地牢之中所有人都放出来那日，傅南信也在，因此他对这个人稍稍也有些印象。

此人颧骨有些高，眉眼上挑，天生带着一副凶相，还有之前闹事那几次，傅南信不放心。

“现在蛮荒戒严，他身体并未痊愈，为何能四处走动？”傅南信一语道出关键。

苏凌雪尴尬的道：“这事是我同意的，之前府衙那边闹过一次乱子，是他及时压了下来，后来他便问我能不能让他随时出入府衙，若是出了什么事，也随时能找我报信……我就答应了。”

事实上讲到这里，苏凌雪便意识到不对了。

府衙虽然没什么人，但是还有两位衙役和李知远李大人，他有什么消息都可以找李大人，并非直接找到她。若真出了什么乱子，找她也无济于事。

她对上傅南信的目光。

傅南信一双眸子极黑，深沉如墨：“这人恐怕并不简单，你先出去，让江岩陪着你，心中提防着些。”

苏凌雪点头。

这些日子江岩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走路至少不会走螃蟹步了，他随着苏凌雪往外走，一张嘴忍不住道：“苏医女，这几日我都跟着你，我都没瞧出来这个刘高不对劲，那日你对他们批评点化，我感觉都要把他们给说哭了，哪能想到他们竟然还有异心，还得是我们公子，生性多疑！”

“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这三十大板的教训不够？”身后传来傅南信阴恻恻的声音。

江岩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头一看，正对上他家公子面无表情那张脸，差点没吓尿。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傅南信：“你办事我不放心，我亲自去。”

江岩：“……”这叫什么话啊！怎么就不放心了？

江岩只敢在心里骂，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好缩在角落里，默默地画圈圈。

江围踢了他一脚屁股，“走。”

“去哪儿？”

江围无语，“我看你是舒坦日子过惯了，皮痒是吧？公子都去了，你还蹲在这干什么？”

江岩闻言又开始画圈圈，“公子说去他不放心……啊！你踢我干什么！”

江围又是一脚，这一脚没留一点情面，给了他一个眼神便走了。

江岩骂骂咧咧，“就会欺负我，不是让你去青云郡吗？还不赶紧走！”

好歹是听了江围的话，也追上了傅南信和苏凌雪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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