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回 皆大欢喜之古玉的来历
富丽堂暗骂自己愚蠢:“既如此说,可见这次看价赎身,实无公正可言。我要向艾山挑战,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公平决斗。看谁还能玩弄手腕?”
“天下英雄”们大多数都唯恐天下不乱,立即起哄:“决斗!决斗!”管得宽、老少年等人要想阻止艾山,艾山已经应战:“我奉陪。”
富丽堂取了自己的金如意和铁如意两样兵器,以双如意战艾山板斧流星锤,二人同时发难。这种情况下高手的决斗,过招很少,几个回合就进入实质性的内力比拚。富丽堂双如意成十字交叉压在艾山斧刃上,两个人你俯我仰,你退我进。两股巨大的内力胶着在一起,似乎谁也压不倒谁。
但在场的行家早就看出:富丽堂已输一着。因为他是以双如意压艾山单斧,艾山还空着流星锤的后手可以用。而富丽堂双手对艾山单臂的优势,仍然给艾山吃住。这个时候旁边人想帮忙不敢帮忙,想把他们分开不敢分开,如意和斧已经绞成一个巨大的内力的疙瘩,不是绝顶高手,插不进,解不开。
管得宽估摸自己的兵器——一根特大幡竿墩下来可以分开两人,但艾山占上风,他乐得再看看。很快一声爆响,如意和斧分开了。
分开它们的不是管得宽的幡竿,而是一朵花。一朵簪在高天下鬓边的“鬓边娇”小花。
高天下抛花分开如意和斧,人人叹服。他悠然走到场中道:“今天看价赎身,本是一桩雅事,何苦变为白刃相向?高某愿操琴一曲,以解各位杀机。”
仆人铺毡、焚香。他将腰间的瑶琴解下放在膝上,坐下来真的弹起了琴曲。
很快有人感到一阵凄怨、哀伤和撕心裂肺般的悲痛,不少人呆呆地流下泪,还有人捂住耳朵不忍卒听,但都挡不住那令人五内俱摧的琴声的侵入。
这是高天下绝技之一的“摧心操”,原来,他不是要解杀机,而是要制造更大的杀机。
“老得要死”喘了起来。他时不时都在喘,这一回喘得特别厉害,连哼带喘加上咳嗽,人人都听见了,听的人比喘的人还要难受,但听着听着,大家的悲痛感都消失了。
高天下停住抚琴的手,直视“老得要死”。“老得要死”道:“我老喽!不中用啦!不过年轻的时候我也练过武,现在身子骨还硬朗。要不信,我打一套太祖长拳给你们看。”
“老得要死”挣扎着到了场中,不管他的人怎样劝阻,固执地推开扶他的小厮,颤巍巍一伸胳膊,要打太祖长拳。胳膊还没伸直,脚下一个趔趄,身子斜斜地倒向一边。管得宽手疾眼快,过来一把扶住道:“老人家,当心风大闪了腰。”
“老得要死”瞪他一眼,又把他推开,勉强比划出几个不到位的招式,老头来劲了,为了显示他腰胯还行,竟然要撕一字腿。
那一对奇怪的青年急忙喊道:“老祖祖,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狞笑声中扑上去的是高天下手下的“古今圣贤哲”——三兄弟古今圣、古今贤、古今哲合称。老头子就算高人不露相,此刻正费劲地试着要撕一字腿,而古今圣贤哲是“古今会馆”馆主,任何一个出来都能独挡一面。那一对青年赴救不及,老头眼神有限,浑然不觉大难临头。众人惊呼声中,老头一字腿没有撕下去,反倒把身子又带了一个趔趄,歪出几步,堪堪避开古今圣贤哲合力一击。他的仆人们急忙上前扶住,那一对青年已经动作一致出手,把古今圣贤哲打得如鸡爪抓地,分跌三个方向。
管得宽道:“高天下,你的手下趁人之危,这老人家偌大年纪,要不是凑巧躲开,岂不从此少活几百年?”
高天下长笑,起身径直走到“老得要死”跟前,一字一顿道:“说巧也真是巧。不知凭我高天下,够不够资格向‘老侠侨’玄幺公讨个巧,领教几招太祖长拳?”
“老侠侨”玄幺公终于被说破名号,虽然还是老得要死的样子,说出的话也变了:“你够格。不过在我玄幺公面前,你的‘摧心操’、‘剑花雨’这些都没用,我要你使出的只是一招。”
“哪一招?”高天下道。
“有客携琴过小桥。”说到这七个字,玄幺公的声音也为之平顺。这一句唐寅唐伯虎的题画诗,代表的却是高天下独有的一手天下第二绝招。江湖上甚至有这样的说法:即使死,死在“有客携琴过小桥”之下,也是一种光荣。
全场高手沉寂,谁不想一睹“有客携琴过小桥”?
高天下道:“我若不愿意使呢?”
玄幺公道:“那么就马上转身,回你的家种花去。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高天下道:“我若愿意使呢?”
玄幺公道:“那么也许是我转身,回去找一个养老的地方,从此不在江湖上露面。”
长长的一段沉寂过去,高天下笑了,他道:“我想你说得对,我也有点想家了。”回头命令江湖一枝秀、古今圣贤哲,“咱们收拾回家。”
这个最后到场的关键人物,也最早一个离开了。看着高天下一干人突然离去,东方魁失望地长叹一口气:“有客携琴过小桥,难道是浪得虚名?他不敢发招?”
瘸魔君道:“天下第二绝招决不是浪得虚名,他已经出招了。”
东方魁吃惊地道:“他出了什么招?”
瘸魔君道:“留招。他是真正明智的人,留招不发,就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东方魁摇头道:“他被迫这么走,也许天下第二招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强大,他还是败了。”
瘸魔君道:“他没有败,败的是玄幺公。绝招就是绝招,一发出生死立判。绝招如果是留招,高天下就保住了一份威慑力,对于玄幺公和在场所有人来说,他是不败而胜,玄幺公是不胜而败。”
第二个走的是富丽堂、万八千。
蔚蕴藉、汪天涯等人也要走了。东方魁问瘸魔君:“我们走不走?”
瘸魔君也好像要出一手留招:“我们一直是看客,既然曲终人散,不走何为?”
管得宽他们一直等这个最令人不安的看客离去,才来向玄幺公和那对青年——名叫玄之玄、玄又玄——道谢。
“老侠侨”玄幺公侨居海外多年,在故国成名极早,辈份极高,是真正最老的江湖,放眼天下已没有他的同辈。
他抖着手敲了敲管得宽的脑袋,道:“你这家伙,背后约我老人家来凑这个热闹也罢了,偏你想得出来,硬要我老人家装成什么‘大小便失禁’。真是不想还好,越想越气死老夫也!我再老,也不至于老到‘大小便失禁’。”
原来管得宽早认识玄幺公,很投老人家的缘,他和玄幺公这一计把师兄妹们都瞒住了。艾山上前赔笑道:“事情是我引起的,老人家有气冲我出,千万别怪管二哥。”
玄幺公看了看艾山,呵呵笑着道:“我也不怪你,我只怪帘子后面那个丫头。她和你赌气不要紧,真要给我老人家买下了,就算当我的孙女儿,也得比你们个个都大上三辈。”
帘子后面的柯枝妓羞得满脸通红。
一场看似热闹的变了形的舞林大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艾山和柯枝妓几天后订婚,以管得宽为首的弟兄们一起哄,大家都算媒人,弄了个古板方正的温良恭字俭让来作保山,请老侠侨玄幺公到时候主婚。
玄幺公虽然很满意事情的结局,但还是提醒晚辈们,艾山和柯枝妓都不是牡丹人,柯枝妓又是堂堂一国公主,要做女王的人,她那国家是另一种婚俗。艾山和柯枝妓双双找到玄幺公,请求老人家主婚。不管最终要按***还是柯枝国的婚俗结婚,他们都决定先举行一场牡丹国形式的婚礼,以表示对大家的感激之情。
“侠义伍”的“铁扇生”章不才见此情景,骚兴大发,吟词《鹧鸪天》一首以志庆:
吹尽狂沙始到金,才知名媛是可人。侬情郎心都有意,底事偏教苦劳神?
云翳散,丽日清,一抬红轿过花荫。不用西天求帝女,自此偕老武林城。
这个柯枝妓“卖身会”的传奇故事,流传到后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就算在当时,它至少也影响了两个人。
月夜,西湖, 一男一女走在柳堤上。
女的道:“我以为你不会看,我以为你知道呢?”
“什么?”男的道。
“当然是你最感兴趣的秘密?”
“什么?你这个鬼精灵,总是爱卖关子。”
“那几块破玉啊,你不是一直在找吗?你难道没有想过我藏着的是那个秘密吗?”
“没有吧,你若是知道肯定会告诉我的。”
“你错了,关于破玉的下落我真的知道。”
“什么?”男的很激动,“你快点告诉我。'
”那几块破玉只有你们这些人才会当成宝贝,不止你,好几个国家的国君都在找呢,不过即使得到了也不过是几块上好的玉石罢了,那些秘密只有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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