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璃珠初遇休族小厮
璃珠在整理书桌上的宣纸,看到小姐竟是双面用,内心对那两位小姐更是不满了,原是克扣膳食,而今连纸磨都要克扣。
“也就是小姐你大气,你倒是无心与她们纠缠,可她们啊,却是整日变着法儿的让你难受。”
璃珠见小姐不言语,便更加放肆的说道“小姐,你求个安稳,可也不该被她们欺压到如此境地。”
“璃珠,今日你的话是不是有多了些?”白容的一个眼神,眼眸掠过璃珠的脸颊,璃珠也不禁被白容那摸冷漠的眼神吓住,小姐莫不是真生气了吧?
璃珠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转眼一想,还是不解释了,只会徒增小姐心烦罢了,便欠身退了去,此时只有白容一人在屋中了。
白容知是璃珠忧她心切,说话难免放肆了点。
冷静下来的白容倚在竹椅上,白皙的胳臂托着瓷润的下颌,思索着她这十五年以来,在白府唯唯诺诺的只求个安稳,每日便是吃药看书弹琴,没半点儿生气。
时到今日而言,何时何地的白容,一直都是众人茶点后的笑料罢了。
白容的母亲阮沁华年早逝,白殷对白容也是多年不闻不问的。
纵是那些人们变本加厉,而白容也只能更加小心与忍让,没有母亲的保护,没有白殷的仰仗,没有人会为她的鲁莽与冲动负责。
在白容三岁之时,母亲便久病未治去世了,只留白容一人在深渊般的白府挣扎着。
随着越来越多的争议、嘲讽与谩骂不断得向白容涌来,白容也渐渐开始懂得分寸,很多事情不必非要上前去质问,又或者上前去谴责,安稳的在听琴院活下去成了她多年的意愿。
白容的母亲阮沁与她父亲白殷成婚之时,白殷年轻气盛之时,满心的保家卫国,满腔的抱负。
而后初入朝堂,先是被人构陷后是贬官发配边境,一度的抑郁不得志,之后娶了当朝宰相嫡女罗锦,仕途上得以大展拳脚,又得陛下的青睐。
若说不得已娶了侧室罗锦,而没过多久又娶了另一年轻貌美的侧室叶栗,阮沁已再无理由为白殷开脱,也让她明白了白殷已不再是先前那个刚正不阿的少年将军了。
两位侧室接连有了身孕,诞下子嗣,特别是罗夫人有了白府的第一个男丁后,得了白殷盛宠。
阮沁本就是不争不抢的性子,白容的母亲在殇月国并无其他亲戚,在白殷的仕途上也无帮助。
而罗夫人与叶夫人有法子让白殷整日绕着她们转,得到了宰相的提拔又得了平叛起义的机遇,次次得胜而归,官位也是水到渠成的年复一年的高升,白殷由多日不去听琴院变成好几个月不去。
阮沁心知再也求不得白殷的一心一意,便想着怀上一子半女给自己个念想。
时隔几年阮沁好些不易才怀上白容,十个月的怀胎期间罗夫人与叶夫人免不了找茬生事,生下她后也落下了病根儿。
她母亲总是想不明白从前的白殷怎会变得势利骄纵,怎会将往日的情分忘个干净,越发得闷闷不乐,身形显得格外消瘦,昔日的娇颜如今不再容光焕发,白皙的皮肤如今不再细腻光滑。
自白容出世以后,或许因为不是二子,讨不到白殷的欢心,阮沁与白殷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一年都可以掰着指头数了。
在白容三岁时,二十一岁的母亲在那个开满茶花的季节里永远的离开了。
幼时白容心底便萌生了不似同龄人的情绪,后来的她也曾深陷于其中,随着长大她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情绪是恨。
白容从未见过自己姥姥姥爷,只是听她母亲偶尔提及,左不过也是些酒后之言。清醒后告诉她,他们在很遥远的地方,是见不到的。
白容自幼体寒多病,白容的病症被众人认为是大凶征兆,府中从夫人到仆人均视白容为灾星,大家都是躲之不及。
长大之后白容与大小姐、二小姐相比显得柔弱不堪,所以一向善战喜矫健的白殷对她有些偏见,又无外戚的支撑更是不得白殷的喜欢。
在白府扩建后,白容仍旧住在当年白殷迎娶母亲时所建的听琴院。承载着母亲的思念与爱情的地方,白容是万万舍不得它没落的。
起初白殷官职小事务却是杂乱繁多,母亲经常点着灯盏边弹琴边等白殷回家,而这也是听琴院名字的由来。
或许白殷是爱过阮沁的,只不过是爱太过薄凉,经不住岁月的煎熬。
白容的如意心愿就是宁愿与凡夫俗子劳作一生,也不愿步入母亲的后尘,禁锢一生。
想到此处白容也是觉得乏了,眉目如画,远黛如山,阖的紫眸映着睫毛投下的扇影。
璃珠悄悄的携了披被,轻放在白容的肩上,又添了安神的撩香,将支了侧房木窗放了下来,免得吹了风着凉,关了门,这才退了去。
“小姐,该起身了。”璃珠清早支起木窗,将煮了的羊奶端了进来。
白容睁开眼便瞧见桌子上的羊奶,又扭头看了一眼璃珠,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笑甚?”
“你知我偏爱羊奶,但制作工序又尤为复杂,平日若无闲情,你是不会呈来的。”
璃珠昨日虽是说话放纵了些,但对白容的照料却是无二心的,什么人要欺辱白容,璃珠自是会第一个冲出去护着她的,她又怎会真的恼了璃珠。
“小姐快是喝了吧。”璃珠见小姐无心与她置气,又恢复了满脸的笑容。
“璃珠,今日是初五吧?”
“小姐好记性,吃药时间记不得,可这京事杂谈何时出刊倒是记得详尽。”
“小姐莫要看我,我这就上街去买。”璃珠有了昨日的教训,就算是打趣也收敛了几分。
京城的街上繁华自是不必多说,最与众不同的便是,许多学士游子聚集在京城有的做了官府的门客,有的开了学堂,有的则是四处讲学,但是无论哪种都会对今日今时的朝事民事谈论辩论,所以也就有了抢手的京事杂谈。
“书童,店里的京事杂谈一本。”
“姑娘啊,不巧的是卖完了。”
“卖完了?不是今日出刊的吗?”
“是啊,可是有些人凌晨便来排队了。”
璃珠没有完成任务,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看到有卖糖葫芦的,阴霾也一扫而散。
“一串糖葫芦,最红的这串。”
“咦,你这姑娘,怎生的这般无理,没看到我已经付钱了吗?”
璃珠见他已经付款伸手要摘那串,便嗖的一下抢先摘了,还咬了一口。
“酸甜可口,最佳。"顺便看了一眼身侧侍从打扮的男子。
“一串糖葫芦而已,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话虽如此,但眼睛就没离开过璃珠口中的那串糖葫芦。
璃珠又瞧见那男子腋下夹着两本京事杂谈,又换了画风,璃珠将刚刚咬了半口的那颗一口气吃了,将少了一颗的糖葫芦递给那小厮。
“喏,给你,请你吃的。”
“真的。”小厮没了刚刚的矜持,一把拿来,咬了一口,还不断的回味。
“上品。”
“那怀中的那京事杂谈可否给我看一眼。”
“哦,这个啊,我家公子叫我买的。”
璃珠先是翻了一页确定是小姐要买的,卷了一下放入怀中,丢下一句话,便大步溜走了。
“我叫璃珠,下次再请你吃糖葫芦。”
“啊这,我可如何向公子交差。”若只听言语,都觉他是满腔愧疚,可他也并未放下手中的糖葫芦。
“小姐,给你。”白容眼见璃珠喘着粗气,满头密汗,又见那本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京事杂谈,想是有事发生。
“这是发生了何事?又与人争抢糖葫芦了?”
“小姐,你怎会这般小瞧璃珠,我可是为了你的杂谈放弃了上等的糖葫芦呢。”
“那还要多谢璃珠的慷慨喽。”
“倒也不用如此。”璃珠又知说错话,便乖乖的退后了几步,缄默不再言语。
白容一口气看到了好些时辰终于看完了,抬头看璃珠还在一边站着陪着自己看书。
“去多领几钱买糖葫芦吧。”
“好嘞。”闻言璃珠又撒腿跑了出去。
“少爷,书只有一本了。”先前与璃珠争糖葫芦的小厮回到了一家宅院里,直接前往书房。
“璋瑞,你确定是只有一本了而不是将那银两花去买糖葫芦?”在案前处理账款的那位男子开口道。
此人虽不穿缀珠的锦衣,但一身玄服显其气质温雅,黑发如玉有光泽,五官分明,棱角俊美异常不似冷峻。
“也可以这般说。”
“什么叫也可以?“璋瑞被人抢了书内心也是一片混沌的。
“那少爷罚我把。”
“罚你月钱,再贪吃。”
璋瑞昂着的小脑袋也耷拉了下来,蹑手蹑脚的退出了书房。
而他的主人正是闻名各国四大经商家族其中之一的休族独子休词,虽是黎音国人,但近一两年居住在殇月国处理木材与陶瓷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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