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新人良宵泪独流
一页页,是说书人画的押。
一夜夜,皆是白容心头砂。
没几日便是太子大婚的日子了,白容不明了自己该何去何从,能做的仅仅是坐在小院里听竹仗声,听唢呐声,听它吹进街道里,吹进白府里。
时间没那么善良,没有过多的机会让他们去了解更深刻的彼此。
白容心知太子虽是性子孤傲但亦是暖心的,不知不觉间白容的心也就这样轻易的抛了出去,不知道对方是尽心去接,还是随意处置。
夜晚一更,白容听着叶打窗的飒飒声,其中又混合了听蝉叫虫鸣的嘤嘤声,只觉心烦不已,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
月色姣好,银光撒了一地,万物朦胧着尽显温柔。趁着此番光景,白容只身披了风衣,携着古琴缓步移至院子里的石桌旁,落座,置琴,轻轻的抚摸着桌上的古琴。
是白容娘亲给她留下唯一的物件了。
思念开始泛滥成灾,在白容的心里涌成山海。
白容回忆着,思索着娘亲的面容是什么时候开始模糊的。
衬着月色,遥望星空,白容脸颊有一道柔和的弧光。
那温柔的夜啊,狡黠的光啊,倾泻在脸上的光啊,如同娘亲般温柔,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否和她的娘亲一样,如果是,那她也认了,隔几日严奕便要身着一袭红裳,他旁边自会有一位钦定了的女子一身凤凰霞披与他一同站立着。
白容想很久,也没想出什么好使的法子。
随着一段凄美的琴声划过夜空,打破了这份深夜里寂静,白容弹着弹着,有泪充盈着眼角。崩溃后沿着睫毛滑落下来,最后滴在琴弦上,曲声里有了铮铮声。
所弹曲子名叫《坠花冥》,哀怨的曲风,一丝丝的惆怅之感渐渐渗入脾肺,转而是恨,人生长恨,自像那流水长向东,最后在怨恨中枯萎凋谢。
白容先是不知此曲其中真谛,机缘巧合古书上得知此首曲子所讲之情。
景庆年间一位女子所作,讲述的正是她自己,女子名叫秋娘,是清贫人家的女儿,年幼之时便叫父母当做使唤丫鬟卖到了乡镇里一显赫的家族里,后与府中的家丁相识,相爱,喜结连理.
家庭美满,子女成双,正是一番好光景。为了家中妻女,家丁也是能吃些苦头的人,尽做成了地方小官。
之后家丁趋于权势,弃了秋娘,又娶了大户人家的女儿。
秋娘且怨且恨,无数次心中质问负心人为何要忘记当年的誓言,弃了自己,终究是沦落致青楼女子。
命运很是捉弄人,白容的母亲在临了也是没日没夜的弹奏这此曲,如今白容也是,只是白容的曲子中不仅有怨气更多的是孤注一掷的勇气。
曲过一半有萧声混音,琴箫合奏,萧声不似《坠花冥》原曲的怅惘,不算欢快却是沉稳质朴,渐渐散去看哀怨之气,让曲子多了一分洒脱。
仅仅听了前奏便能够紧跟白容的曲调,听起来也是有些底蕴功底的,白容虽是不知院外的何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其技艺是绝佳上乘的。
似乎在劝白容收起悲怆与哀怨,一曲琴箫合壁,天衣无缝,倒是难逢的知己啊。
严奕的事似乎在白容心中淡了很多,对啊,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王,会拥有至尊无上的权力,会拥有六宫粉黛。
白容倒也不想去奢求更多,不求他一心,但求他用心。
别院外的人在弹奏完一曲后,在腰间别住了萧,哼着曲子,继续在街上逍遥着,向前走。
大婚前一日,严奕派了小厮过府,说是邀白容去《青斋》一聚。
白容本是没有甚好的心情去装扮自己,脸色也是有些憔悴,估摸着前日又是一夜未眠。
“容儿,怎会如此倦怠?”白容肉眼可见的消瘦,让严奕的心揪了起来。
“便是没有什么好眠。”白容也是照实说道。
抬眼便瞧到严奕紧张的神色,而后严奕也是不再抬起头,他们都明白明日便是婚期了,如何有个好眠。
“瞧着,顾着伤神,今日邀你来便是,一品着‘青阁’的名菜。”小厮给了小二一个眼神。
菜品尽数都端上了雅间,白容虽是胃口不佳,毕竟是严奕钦点的菜系,多少按照自己喜好来的,也是多少应该迎合着的。
“太子倒是费心了。”白容轻巧的夹起眼前的一片“花香藕”。
小藕入口如嚼月,中有酥和怡,倒是意外的酥脆,白容满眼惊讶的看向严奕。
严奕收到了来自白容的眼神,冲着她也是会心一笑。
接着又尝了其他菜品,其中不乏还有“青阁”数一数二的几道菜肴:荷包里脊、红梅珠香、冰水银耳、板栗烧野鸡......
个个垂诞欲滴,白容食指大动。
“明日便是婚期了。”
两人出了“青阁”走在街道上,白容心中百味杂陈,终究还是没忍住,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严奕明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我喜欢谁倒是我做的了主的。”
白容深知东宫之处,世人觊觎,白容自是不会奢求严奕去大殿前与当今圣上叫板,说他娶哪家女子,他是输不起的。
严奕见白容没有答话又接着说道“是有些委屈你了。”
“我便是认了这些委屈了。”白容也是说的动情,严奕听罢,明显神色一动。
“是萤火虫哎!”两人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到了田野处。
已经是傍晚时分,萤火虫的光亮照明了整个田野,四处的麦田也显现出来,就连地里的野菊花,在黑暗中也有了颜色。
“喜欢吗?”
“喜欢。”
“那便好。”
严奕的眼神一直跟在追逐萤火虫的女子身后,眼神深邃却也流露着温柔。
最后将白容送到了白府的偏门,临进门,严奕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木盒,白容刚要打开。
“别,回院中。”
门口的璃珠已经等白容有些时辰了,严奕瞧着璃珠扶了白容进门,没了背影,才离去。
“小姐,今日游玩,可还愉快?”
璃珠先是伺候着白容把披在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将头饰一类的拆卸了,盘着的发髻也疏散下来。
紧接着璃珠又去准备了洗漱的物件,将香皂,清水,棉帕都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小姐,洗漱吧。”
白容迫不及待的就要打开木盒子了,是一枝玉簪子玉的质地算不上最佳的上乘,可是制作却是尤为精致的,一看便知木匠花了些功夫的。
在盒子一侧还夹有一页花签,上面写道:
“许一人以偏爱,尽余生之慷慨。”
第二日是被炮仗声惊醒的,今日是大姐白瑾一生中最为美丽惊艳的一日。
她之白糖,她之砒霜。
白容此时的痛苦却不似身体的,虽是痛入心脾,却是药石无医。
白容随着白府其他女眷在前厅目送着白瑾离开白府,白瑾一袭华服,绣着多彩的芙蓉凤凰,下身还缀着数不尽夫人白亮珍珠,头戴高高花冠,手握却扇。
凤冠霞帔,她将入住东宫。
随后白府也开始了宴饮,在座的每一位人都是浮光满面的,余音袅袅,杯触交错,莺歌燕舞,一派的喜庆模样。
这等喜庆的大事,白容自然是要参与宴会的,先前她频繁出府与太子相会,多多少少在下人嘴里是有些微辞的。以为这中间会有什么意外,换掉原来的太子妃又或者是一妻一妾同时迎娶进门,可见白容这番落寞的景象,倒是没有出岔子。
太子府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亲临东宫,皇上大喜,下令今日与太子府中无君臣之别,享酒水之乐,欢歌宴笙歌。
太子依着辈分和长尊一一敬酒酬谢,给位高权重的大臣献酒道谢,与皇叔皇兄敬酒作乐。
若是按照民间习俗来说,宴会进行差不多之时,是要闹会儿洞房的,与此不同,皇家的婚事已经不是家事,最后也到了散场的时刻。
最后留下了喜娘和一些讨喜的丫鬟侍从,瞧着太子得脸色不是很好,大部分的礼节也只是走个过场,虚张声势罢了。
白容也是在府中忙碌了一下午,腰酸腿疼的躺在了榻上,她才记得今日的忙碌是为了东宫的喜庆。
今夜的月光尤为冷淡,趁着今夜的烛火尤为刺眼,白容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思念像是怪兽,今日好似是惊动它的触角,疯狂呼啸着。心中翻腾着,白容就一直瞧着月亮,像是赌气般,到底要看看它几时圆。
“秋风庭院藓侵阶。
一任珠帘闲不卷
终日谁来。”
伊人倚窗泪几行,烛灯夜影摇几曳,相思苦皆化为了清泪。
忽得木窗一晃,有人影略过,推窗而入。
红衣男子温柔道“我知你难过,你进门那日,定是要比今日风光的。”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怪我。”怪他没有忍住就寻了来,来见白容。
红衣男子拥了白容入怀,他嗅着白容身上的芳香,不似青儿的。
“青儿,对不起,她很像你。”似乎这样想他才能稍微心安些。
偌大的宫殿,大红的绸缎,雕刻的喜帖,灼烧的红烛,仿佛没一个物件不在嘲讽榻上的新娘,她知道东宫冷,却不知竟是这般折胶堕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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