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了，时空剑圣。”

瞬间，孟轻舟只觉得耳膜发颤，无神空洞的瞳孔收缩。

脑海里迸发无数猜想，不禁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征天一战结束后，人皇曾偷偷回来一趟，原以为只是为后续布局，吩咐好监天阁的老兄弟们，没想到还留下后手，等待无数年后，时空剑圣的莅临！

人皇这次回来，与万年以后的自己相见，恐怕才是主要目的！没有任何证据，只是隐约中的预感。

“你怎么知道我会入侵岐枝的时空，翻阅他的记忆？”孟轻舟逐渐冷静下来，问道。

披头散发，胡须拉碴的人皇，听见这久违的声音，眼里不禁流露出几分追忆缅怀，感慨道：

“终于...”

“再次听见你的声音了，时隔万年的际会，我希望你别抱有太大的敌意，因为你一直是我建立人族伟业，最大的支撑力啊。”

“因为见过你的绝世英姿，我才坚信，人族未来一定会崛起，我才能在当时那种环境里，苦苦支撑下来。”

孟轻舟表情依旧冷峻，道：

“你这是承认羲和玥是同一个人了？”

人皇侧耳倾听，像是无法见到时空长河对岸的那个人，顿住良久，这才回答道：

“是也不是，远古天庭覆灭那一战，发生许多变故，我也不得不做出应对和改变，许多事情，我没办法向你透露太多。”

“我只能透露其中一点。”

“你可知，混沌宇宙诞生意志的新天道，苏醒后最主要的两个目的，是什么吗？”

新天道最主要的两个目标？

一为收拢权柄，还有什么吗？

人皇侧耳倾听，半晌没得到回应，唏嘘一笑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

“新天道复苏主要目标是...”

“一为收拢权柄，重新掌控世界，二为消灭所有擎天境以上修士！”

闻听此言，孟轻舟脑海里仿若有万钧雷霆爆炸，不禁瞪大眼睛。

消灭所有擎天境以上修士！？

“为何？”孟轻舟问道。

“因为...”人皇摇摇头，淡然道：“突破擎天以后，无论人族亦或者万族，都会创建内宇宙，在天地间摘取一缕道则，栽种进内宇宙培养，使修士成为一个完善独立的个体。”

“这等同一定程度上脱离天道掌控，无异于挑衅天道，另外，随着时代变迁、岁月更更迭，擎天境以上修士肯定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候，万千擎天以上，都摘取天道掌控的一缕大道枝桠，早晚有一天，会将大道之树薅光。”

“天道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内宇宙这玩意的创建，注定会与新天道走向对立面。”

挑起天道与众生对立的，竟然是内宇宙！？

仔细思量，好像的确如此。

人人如龙，人人身体内都孕育着一座世界，相当于无数个小天道，岂能被允许。

难怪随着时代变迁，高阶修士越来越少，以至于擎天以上修行方法彻底断绝。

近古时代每一个修士都在创新，就是因为没有一条固定的方法论，只能凭借自己慢慢摸索。

有无我佛祖的身化天地、姬无双的吞噬万千道则、无悔的魔心为基、断崖的戏命为道等等...

包括孟轻舟自己，都是一步步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甚至差点走错路，若非意外梦回远古，得到三千大道神魔指点，恐怕修行之路就此断绝。

这一切的源头，竟都是因为众生与天道，早在远古开天时代就已经走向对立面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你会知道，万年以后的我，会搜索岐枝的记忆？”孟轻舟继续追问。

人皇哑然失笑，道：

“别想太多，有时候事情没那么复杂，我也不是经天纬地的旷古谋士，岂能事事都在预料中，我不仅在岐枝时空里种下属于我的印记，监天阁所有成员都有，只需要触发一个就足够了。”

“当然，全部都没有触发也没关系，只是现在的我，兴之所至地一次随笔，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从人皇口吻中。

孟轻舟基本上能判断出一个问题。

这次超越时空的对话，是人皇临走前对监天阁所有成员一次撒网式种下印记，在种下印记的瞬间，就被触发了。

时空长河相对静止，也相对流动。

未来的他，既然一定会搜索岐枝的记忆，那么就一定会触发和人皇的对话，这便是相对静止。

相对流动则是指时间的更迭。

怪不得人皇当时会那么惊讶。

人皇摩挲着粗硬的胡须，笑道：“你问我这么多问题了，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孟轻舟颔首：“问吧。”

“你所在的时空，距离我有万载对吗？”

“是。”

“那...”

“说好一个问题，结束了。”

...

人皇虎目一瞪，有些措手不及，连忙道：“诶，不带这么玩的。”

孟轻舟摆摆手，道：“开个玩笑，你继续说吧。”

经过一次不冷不热的玩笑话，人皇情绪明显得到放松，能和一直以来坚定信仰的偶像打趣，何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呢。

尽管他的偶像，来自于万年以后。

念及至此，人皇没来由露出一抹温和微笑，道：“我想知道，你那个时代的新天道，处于什么状态？”

孟轻舟眼皮微跳，预感不妙，但还是坦诚回答：

“半睡半醒，偶尔会初步苏醒，又会很快沉睡下去。”

人皇吐出一口浊气，像是放下心来，显得颇为轻松：“看来，最终是我小胜一筹。”

“你此行，是准备二度征伐天道？还有，第一次征天之战为何会失败！？”孟轻舟立刻领悟到他的言外之意，当即喝问道。

他有些焦急。

此前他甚至多次将初代人皇立为假想敌，可经过多次事件，渐渐地他发现，「羲」的确是一个无比纯粹的人。

不愿见到对方就此落幕。

突然，他回过神来，这是一段既定的历史，无论他如何劝阻，这段历史早已发生。

人皇淡然一笑：

“第一次征天，我失去追随我建立王朝的亲友兄朋，这世间唯一值得我留恋的，便是这芸芸众生。”

“吾心已死，活着，余生也只会像个行尸走肉。”

“不妨趁着热血未凉，为人族争取一线喘息之机，为众生拖延天道万载，如此，我的使命就已完成。”

说到这里。

时空印记愈发不稳定起来。

人皇的嗓音变得断断续续，只留下最后一句话传入孟轻舟耳中：

“人族复兴的第一步，由我来完成，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这是一场跨越万载的接力赛...”

“此去我注定身死，不必眷念，不必伤感，践行你我的意志，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永别了，时空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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