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我们能谈谈吗？”

  雪怪们休息的房间外，穿着白色无扣风衣的维塔莉娜靠在早已没有房门的门框上，旁边站着双手交叉握拳放在身前的赛琳。

  “你这家伙，把大姐害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敢来的！”身材高大的雪怪从围绕着霜星休息房间门前的人群中噌的一下站起来，白袍遮蔽了他的表情，但从嘴里的语气来看显然并不友善。

  的确，明明不久之前她还和霜星打生打死，结果过突然就说要谈谈。

  确实是有些冒昧了。

  “大熊，等等。”一个瘦小的雪怪从霜星房间里走了出来，拉住了同伴。

  “珀尔多娃，你什么意思，刚才你没看到那个库兰塔用什么样的法术攻击大姐吗？”被叫做大熊的雪怪扭头，像是看向瘦弱的同伴一样。

  “你先等等，那边的库兰塔，大姐说要和你谈谈，还有赛琳女士，也一起来吧。”珀尔多娃扭了一下大熊的手臂，后者传来嗷呜嗷呜的惨叫，显然这招对于大熊来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只不过到底是痛还是乐，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非常感谢。”维塔莉娜看了一眼赛琳，后者微微点头。

  随后在一群雪怪并不友善的注视下走进了霜星休息的房间。

  虽然和外面的区域只隔了一扇墙，但维塔莉娜踏入霜星所在的房间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这里的温度远低于外面，穿着白色长袍的卡特斯少女坐在房间中央的一块展开的地毯上，背对着大门，在她的周围，数根黑色的坚冰正在围绕着那副少女的躯体悬浮环绕，如同忠诚的守卫。

  显然刚才的战斗让卡特斯心有余悸，但眼下正处于恢复期，只能使用这种简单的预警手段防止对方在谈话途中突然暴起，在维塔莉娜看来这是一种很正确的行为，谁会在和刚刚还打架的陌生人谈话中毫无戒备啊？

  “叶莲娜……不，还是称呼你霜星吧，你感觉好点了吗？”赛琳率先开口，合作的基础是双方要保持基本的信任。

  “赛琳女士，感谢您提供的抑制剂特效药，等我回到游击队，我会让爱国者为您提供与之匹配的相应报酬的。”霜星转过身子，看了一眼维塔莉娜，然后点了点头回答赛琳的询问。

  “至于这位库兰塔小姐，你来自卡西米尔？”霜星从自家老爹那里曾经听说过乌卡战争，也听他说起过卡西米尔人在乌萨斯的大军面前是多么脆弱，虽然她没有接触过库兰塔人，但同为优秀的源石技艺使用者，她明显能感受出维塔莉娜和一般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这么说也没错，我的确来自卡西米尔，但没在那里长大，养育我的是荒野。”维塔莉娜没有否认霜星的话，而是补充了  更为详细的内容。

  “荒野？你是感染者？”霜星眼眸亮了一下，她没有在对方身上看到明显的源石感染痕迹，也可能是藏在衣服下，如果是感染者的话，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把对方拉进雪怪的想法，毕竟刚才维塔莉娜所展现出的实力，可以让雪怪们在面对成建制的乌萨斯精锐部队时压力骤减。

  霜星的目光在维塔莉娜身上打量，试图从她的外表寻找感染者的特征。

  “我不是感染者。”维塔莉娜的语气平静。

  霜星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样啊，那你还真是幸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

  荒野虽然比不上乌萨斯冻原危险，但也是常人不会涉足的地方，维塔莉娜能在那种环境下安全长大，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证明了她的非凡之处。

  坏了，更想招募她了。

  维塔莉娜捕捉到了霜星脸上的微妙变化，她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霜星此刻的想法，但通过刚才的事情，她也能猜个大概——

  “你是觉得非感染者无法信任吗？”

  这句话让霜星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沉重，似乎是挑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酝酿了几秒钟后，卡特斯少女不可避免地叹了口气。

  “在这片冰原上，同是感染者有时候都无法信任。”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明明都有着相同的遭遇，有着同样危机的境地，却仍然有人选择向那些贵族俯首称臣，就好像他们真的能活得像那些没感染的正常人一样。

  赛琳听到霜星的话，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你是指，那个背叛了村子，将整个村子送到了纠察队的监牢中，而自己却当上了监牢的负责人的感染者的事情吗？。”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背叛者的所作所为的无奈，以及乌萨斯贵族不择手段迫害感染者的愤慨。

  霜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赛琳的话。

  维塔莉娜的眉头微蹙，这种是统治阶级常用的手段，但不得不说，却非常有用，不管是卡西米尔还是哥伦比亚，人们总是渴望着在相同的人中出类拔萃，这原本是一种良性的竞争意识，结果在乌萨斯，却成了摧毁人与人之间信任的手段。

  霜星似乎是因为想起了这种不好的往事，她将身子重新扭过去，双耳垂在头顶的白色发丝上，整个人显得有些颓靡。刚才的战斗消耗太大，再加上矿石病突然发作带来的疼痛仍未消散，多重因素之下，让她此刻感觉非常不适。

  “所以，你说要和我谈谈，就是聊这些无聊的事情吗？”霜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她试图转移话题，逃避那些沉重的回忆。

  “不，我是真的想和你谈谈，”维塔莉娜转了半圈走到霜星面前，蹲下身子，认真地问道，“你知道这片冰原上，有没有那种擅长鼓动人心的家伙？”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期待和探索的光芒。

  “鼓动人心的家伙？”霜星重复着维塔莉娜的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是那种，说起话来有煽动人心的效果的演说家。”维塔莉娜补充。

  霜星沉默了片刻，秀眉一皱，她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整合运动的领袖——列昂尼德·伊利亚·彼得谢耶维奇。

  乌萨斯国土辽阔，人员更是浩瀚如海，再加上黑蛇的能力是可以附着在任何一个乌萨斯人身上，不，并不只限于乌萨斯人，这无异于将寻找他的难度拔高到一个非常离谱的程度，虽然这次参与捕蛇行动的小队有三支，但也不能在大街上一个一个的抓乌萨斯人询问吧？

  哥伦比亚国家安全局的专业情报人员列举出了他们近十年来一直秘密监视的，可能疑似黑蛇的几名人物，而最新加入的，就是这个叫做列昂尼德的整合运动领袖。

  他原本是科西切公爵的手下的一名普通的参谋军官，也算是半个贵族，但却在科西切公爵葬身火海身死的那天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时候，他已经在冰原上聚集了不少的感染者，自称整合运动的领袖，在冻原上掀起了反抗乌萨斯的大旗。

  他带领下的整合运动，行事风格激进，根据特工传回的消息，他们在乌萨斯的国土上堪称蝗虫一般，经过的村子大多数都被以冠上‘政府的走狗’的名义焚毁，强制村庄里的感染者跟着他们离开，与其说像是反抗暴政的觉醒组织，更像是一群聚集在一起的暴民。

  有意思的是，整合运动活动的范围大多数都是在新贵族的领地范围内，像贝加尔大公这样的旧贵族势力中，几乎很少看见整合运动的痕迹，反而是雪怪和游击队更多的活跃在这里。再加上科西切公爵已经被确定为不死的黑蛇载体之一，所以这位一直以来都是哥伦比亚关注的‘战争主义者’的军官也理所应当的被贴上了怀疑的标签。

  维塔莉娜这支小队的任务，就是寻找并逮捕这位感染者的领袖，然后把他从里到外搜查一遍，看看到底是不是黑蛇的载体，如果是，那就联系总部保卫科，用当初在纽莱堡使用的远程传送门投放收容设备进行收容，如果不是，那就放了，让他继续霍霍乌萨斯政府。

  接触到雪怪，才算是让这个主线任务正式踏出了第一步。

  “你是要找他复仇？”霜星看着面前的库兰塔，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列昂尼德早年的确在科西切的手下参与过对卡西米尔的作战，并不知道内情的霜星只以为是某个曾经被屠戮的村子的居民后代特意跑来乌萨斯为家人复仇，再加上她本人对于整合运动那种和暴民没有区别的行事风格早已不满。

  维塔莉娜没有否认。

  懂了，霜星全都懂了。

  “那你是要做掉那个家伙吗？”霜星最后又确认了一次。

  “首先我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维塔莉娜不知道霜星脑补了什么，但是看起来和雪怪联合行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她也就没有多说话。

  就让霜星脑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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