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上骂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长发的男人，等我再回头时，看见的是那洛神一样的脸庞。

“怎么了桑淮？不是说好了不骂人了吗。”停了停，姜染看着楚云和那个长发的男人，说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看着这一幕一头雾水，但大概知道了打我的男人，就是姜云权的儿子，我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鼻血，抽着香烟我很自觉地闪到了一边。

打我的男人又走到我的面前，气儿不顺地说道：“桑淮，我听楚云和我说了。一个高中学美术，大学学医生的男人，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可能半辈子画画，半辈子在医院上班，但我妹妹是可以开画室，甚至开医院的女人，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骚扰她！”

我沉重地吸着手中的香烟，吸完我说道：“首先我只是来这里取自己的东西谈不上骚扰，其次，我现在并没有在医院上班，也没有画画。至于别的，你们他妈的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要是不能让这个世界末日，你就别在这儿对老子指指点点！这年头儿，谁他妈吓唬谁，谁他妈还真就是傻逼！”

我将香烟甩在了地面上，然后踩灭，感受着上身的颤抖。

楚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晨哥别生气，跟这样的人犯不上！”

我像是看着一出虚伪的好戏一样，站在了一边上，顾不上衣服还是什么，我转身就要离去，走到铁门的时候，姜染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看着她说道：“衣服我不要了，你扔了就好。”

姜染拉着我的手说道；“桑淮，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好吗？就等我一会！”

我没好气地说道：“等什么，等我自讨苦吃吗？”

“等我……”

我感觉自己的自尊，像是被金钱二字操了一样，但还是得憋着似的，这对我来说，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于是我又迎风点起了香烟……

我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手中的腕表，过了五分钟，姜染再次来到我的面前，只不过打扮由那件睡袍，换成了卫衣和牛仔裤，像是不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一样，独立于立场之外的另一份存在。

“你让我等你干什么？我衣服呢？”

“啊？衣服你不是说不要了吗……”

我苦笑一声，准备离开这里，却发现姜染走在我的身边，我问道：“你哥来看你了，你就这么把他晾在一边？”

姜染停住了脚步，站在了我的面前，笑道：“嗯，让他反省一下。”

“反省什么？他都那么牛逼了还需要反省……”

姜染开始倒着走，她每走一步，我就跟着一步，她说道：“你骂人是不对，但是他打人就更加不对了。”

我停住了脚步，看着姜染说道：“是他先打的我，我才骂他的好不好？”

姜染也停住了脚步，那双海洋一样的眼睛看着我，说道：“桑淮，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不再骂人了吗？”

我的记忆像是被一把绳子套住，牵引着我往从前看去，从而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我说道：“是答应你不骂人了，但不代表我骂的就是人啊……”

姜染一把拉住了我的耳朵，力度不大，但我还是装作很疼的样子，姜染气鼓鼓地说道：“你骂的是我哥，你说我哥不是人，那我是什么啊？”

“你是仙女……是神仙了。”

就在这时，我们身边经过了一个贵妇女模样的人，她大概是领着自己的孩子，而那小孩儿停在了姜染的旁边，小孩儿的身高，勉强才到姜染的小腿上。

姜染注意到了小孩儿，对着妇人笑了一下，然后说孩子真可爱，接着蹲下身来，摸着小孩光秃秃的头，说道：“小朋友，你几岁啦？”

不知道是年龄小，还是怎样，小孩并没有紧张，支支吾吾说道：“五……岁！”

姜染笑的灿烂，接着问道：“上幼儿园了嘛？”小孩儿点了点头，姜染接着指着我说道：“这个大哥哥骂人，你说他做的对不对？”

小孩儿用力摇着自己的小脑袋，支吾说道：“不……不对！幼儿园的老师，和妈妈说，不能骂人，要……要尊重别的小朋友！”

姜染捏了捏小孩的脸蛋，又是对着妇人笑了一下，我们两个又开始沿着小区的出口行走，姜染看着我说道：“你看吧，刚才那个小朋友都知道骂人是不对的！”

我双手放在了脑后，像是没事人一样说道：“我小时候比他还要乖呢！我从小就知道，将棒棒糖让给别的女生！”停了停，我又说道：“你就这么一直跟着我？”

“今天休息，正好也没有事情干。你刚才也看到他和楚云进了我的房子，我不想和楚云待在一起。”

我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楚云怎么着你了，你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就因为他喜欢你？那你未免有点小心眼了……”

我嘴上一边说着，心里一边乐着，我觉得这倒不是小人之乐，只是这个楚云总是能做一些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儿，然后再通过一些事儿恶心我。

缓了缓，姜染说道：“怎么可能就因为他喜欢我，我才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啊！你不了解楚云这个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哦……”

……

出了这片别墅区，我和姜染又走了一路，才找到了桑榆的那辆宾利。我以为姜染看到我开这辆车会很惊讶，但她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这就让我觉得有点儿没意思，不过想来，姜染这种阶级的人，什么样的车子没有见过……

我将车子开了一路，姜染这才问道：“你姐姐是做什么的啊？”

“不知道……但是应该挺有钱的。”

“咱们去哪里？”

我看了一眼姜染，然后问道：“你想去哪里？”

“要不去江边看看吧……”

“嗯！”

……

我和姜染一左一右的站在江边的围栏旁，彼此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低头俯瞰江水，像是要从中寻找什么一样。

我趴在围栏上抽出了香烟，姜染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火机，给我点燃，我和她相视一笑，我抽着香烟，享受着忙碌生活里，为数不多的美好。

姜染则是在玩着自己的手机，不一会儿，将手机拿到了我的面前，然后点开了一个视频。我看着视频里，是我用巴投将楚云摔到铁笼的那一段儿，我皱眉问道：“这谁给你发的视频啊？怎么就只有我摔他这一段儿？”

姜染收起了手机，目光看向了江面，很自然地说道：“姜晨发的，他还说让我赶紧回去，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我叼着香烟，看向了姜染，姜染也侧头看着我，我笑了一下说道：“他怎么说我的，你就这么水灵灵的复述出来？你是不是觉得他对我的伤害还是不够大……”停了停，我又说道：“你能诚实到这份儿上，做生意不吃亏？”

“那我应该怎么说？我说他说你很不错嘛？说了你也不信……”

我从刚才趴在围栏上的姿势，换成了背靠，仰望着天空，我觉得天气好像真的有心情变化一样。天空蓝的让我想将它与江水比个高低，我觉得自己吐出的烟雾，挺像是天上掉落下来的云……

带着一种舒心，我问道：“那个视频你能看出来什么？你哥的意思肯定是，我把楚云打了，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喜欢打架，被医院辞退的医生……”

“我猜肯定是楚云将你约到了那里，然后说什么西方男人的那种决斗，他也打了你吧，只不过是视频没有录到！”

我抽离了后背，看向姜染的眼中多了震惊，我说道：“你还真是神了！分析这么正确！我还以为你要信楚云和你哥他们的话呢……”停了停，我又竖了一大拇指在姜染面前，说道：“好样儿的！”

姜染笑了一下，然后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依旧是侧颜看着我，说道：“我干嘛要听他们说，我听你说……”

我指着自己不确信地说道：“听……听我说？就这么相信我？”

“嗯。”

“为什么？”

“就因为你是桑淮……”

我的心中泛起一阵感动，这一刻我好像知道了，对于我和姜染，彼此都是对方值得信任的人！我没有做出什么表情，身体还是让理智压抑制了这种感动，我淡淡说道：“这句话真好听……”

“我怎么会相信，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又或是一个想把我踢出云叶，而不是陪我经历过生死，给我做过饭，给我画过画，为我唱过歌的人呢？”

我的心情越来越有些激动，激动到好像从江水中，看到了曾经在一起生活的一切，我掐灭了香烟，说道：“这句也挺好听的……”

我的眼中有些酸涩，从而强忍着看向了天空。在一种舒适到不能再舒适的心情下，我看到了一只雄鹰在天空盘旋……

“桑淮……”

我看向了姜染，问道：“怎么了？”

姜染一只手指指着天空上的老鹰，仰头说道：“你是信天翁，你要飞的比它更高，更远，然后找到自己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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