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还在眺望着江对岸，似乎对对面一切都很好奇，我看着她说道：“我要走了，你先回酒店吧。”

“你要去约会？”

我伸了伸懒腰，道：“我没有女朋友……”

桑榆走到我的面前，食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力度不大，她说道：“你又不是约会，为什么要先让我回酒店呢？这个世界，除了和女人睡觉，有什么是可以背着亲姐姐的呢？”

我接过了桑榆递来的香烟，点燃道：“额，我是去酒吧，搞不好还要喝很多的酒，咱俩都去了，就没人能开车回来了。”

桑榆被我逗笑，我也反应过来，桑榆拉着我的衣袖，我有些不自在，便挣脱开来，穿过街道，来到那辆宾利前，桑榆说道：“国外有些酒吧挺乱的，我不知道国内怎么样，所以有些时候，你老是去酒吧，我都有些不放心……”

“这里是中国……”

我坐上了桑榆的车子，她开着车，我抽着香烟，在她的热情面前，我确实没有那种拘谨，这座城市的灯光亮起，这便让我感觉，杭州的夜总是感性的，感性到及时行乐中，那种对生活忘掉很多的心态……

来到酒吧，我跟桑榆并肩走进，小高看着我就招手道：“桑哥！”

我来到小高旁边，看着卡座上只有一人的王九，和周围好友成群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七八个啤酒瓶，好像说明了他的心情。

我快步走到了卡座边，在他对面坐下，我说道：“还活着呢吗？活着吭一声儿。”

趴在酒桌上的王九，抬起了脸，看着我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没想到这哥们儿，第一句话是这个，我有些恼怒，觉得这是不回消息，的一种不负责！我压着些许怒火说道：“这不是看看你，还死没死透……”

桑榆在我的身边坐下，小高也端来了一瓶人头马，我疑惑道：“我没有要这个啊？小高……你也喝多了？这也能送错？”

“是我要的。”桑榆淡淡开口。

我当即让小高拿回去，我潜意识觉得浪费，心里更是觉得不值，但转念一想，桑榆这样的人，也许本身，就不在意值不值！

王九盯着桑榆看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趴在桌子上的死样子，我甩出一根香烟，落在了他的身边，我说道：“你这要结婚的人，还能在幸福倒计时里，醉生梦死？那你让我怎么活着……”

好像我拨弄了他的神经，王九忽然坐直，点燃香烟，深吸一口，这才有个人样儿，活了过来……

“桑淮，我跟余玥可能结不成了。”

“你直接说原因……”

王九却闭口不谈，我告诉王九跟我来一下，桑榆要跟着我，被我拦下说这是男人的秘密！我带着王九走出酒吧，站在他前面点燃香烟，然后猛地回头给他一拳！

我骂道：“你他妈是人吗？什么就叫结不成了？没有原因的逃避，在我看来，那就是傻逼！”

王九捂着自己的脸，然后蹲在地上大吐起来！或许是风吹的缘故，我俯视着他说道：“余玥这样的女人，你也敢像大学一样玩儿？”

说完，我蹲了下去，拍着他的后背，我的半根香烟过去，王九缓过来才说道：“我爸给我介绍了，一个叔叔家的女人。”停了停，王九站直身子，看着车水马龙说道：“你知道的桑淮……我肯定是拒绝了，可是我爸说了，只要我跟那个女人在一起，那么我爸就会引来投资，公司也可以复工！”

我大概有些理解，王九的境地，和余玥在一起为了爱情；不和她在一起，则是金钱和人生，这换很多人，都难以选择，这一刻……我确实看不透，王九是理性，还是感性！

肃杀的晚风，吹在我们身边，桑榆走到我旁边，问我用不用帮忙，我摇了摇头，表示挺无解的……

我让桑榆又回到了酒吧，王九靠着玻璃窗，丝毫不在乎，遮挡酒吧里面的视线，他看着霓虹灯的灯牌说道：“桑淮，要是你……你怎么选？”

“我选择爱情。”

我吸完了最后一口香烟，然后说道：“你不用心里觉得我装逼，也不要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王九……你可以今天没有钱，也可以明天没有钱，但我不相信这辈子都是这样的日子。”

我也靠起了玻璃窗，然后说道：“楚云知道吧？在我和姜染在一起时，他给我开出过很大的筹码，让我离开姜染……我喜欢钱，但我不要，我喜欢我自己能力挣来的钱，就像我喜欢风一样，干净……”

“我没有觉得你装逼，我一直觉得你了不起，有了桑榆这样的家人，还是过着低调的日子，有了姜染这样的女人，却还是住在出租屋里……”

王九又点燃了香烟，沉默过后说道：“可是不是人人都是桑淮……”

我有些难受，我见不得人间疾苦，可又做不了什么，我感觉自己后背好像很累，从而像一滩烂泥，沿着玻璃瘫坐在了地上。

“桑淮，我不是和余玥分手的意思，就是……”

王九没有再说出话，我却接着说道：“你能说出就是，你能犹豫，其实已经在精神上背叛她了！”

王九被我挤兑得说不话，他将问题抛到我身上，说道：“你当初跟陈情分手是为了什么？不是也为了她的梦想！”

我回到了酒吧，没有去喝那瓶人头马，反而找小高要来了几瓶啤酒，回到了刚才玻璃窗前，我说道：“我是为了她的梦想，而你是为了自己的，我们不一样……”

王九挥了挥手，苦笑着摇头，用牙咬开啤酒，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这里，在这条街的路灯下，留下了他落寞的背影，我还是坐在玻璃窗前，我感觉自己有些变了，以前我会觉得挡了里面人的好风景，可是现在，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一口喝了半瓶啤酒，我觉得王九在这之前，是一个爷们儿，他可以在痛苦中，接受家里的落寞，也可以突然一瞬间长大，他见过很多女人，但也确实做到了对余玥很好。

我不得不觉得，一瞬间就让人上头的爱情，最让人后悔，你说这是身体喝多巴胺的第一反应，可是过了第一反应呢？可是以后有了更多选择呢？我说不清，只觉得有些事自己经历过。

“桑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挡住我半天了！……”

扫着路灯，我看向了酒吧门口的姜染，我又尴尬又意外，尴尬是我挡了她的风景，意外是挡的是她！

我拿起了酒瓶，喝了一口看向她，霓虹灯牌下，她穿了一件风衣，却不同于以前的白色，而是红色，像是酒吧最鲜艳的那朵玫瑰，盖住了酒精刺鼻的味道！

“屋子里说不清一些事情，外面说的清。”

姜染走到了我的身边，拿走了我手中的酒瓶，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她说道：“那我也问你，你也说清好不好？”

愣了愣，我说道：“你说呗。”

“楚云给过你多大的筹码，让你离开我？你又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从来没觉得，这个玻璃这么不隔音，好像刚才和王九的一切，她全部听到，而我又因为冲动的情绪，在酒吧没有看见她！

我低下了头，又抬起说道：“没什么筹码，女人从来不是筹码……”

那片海洋，一直盯着我看，我不放松地又说道：“挺大的筹码，我挣不到的钱。”

“哦。”姜染“哦”了一声，便拿起我的酒瓶，喝了一口酒，我诧异地看着她，又觉得这个夜晚好像一把风中利刃，切割着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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