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阉人


“不了,我会学着拍。”

  护院一脸懵,难以想象长左板着脸,说出这般‘有伤风化’之言。

  长左打发了护院,将大门关闭,去主院寻谢让尘,暗下决心要学会拍‘凤凰屁’,日后多个挣钱的路径。

  演武场中,赫连玉搬来一张椅子,放到下边,坐好。

  “常安,你选吧,选几个都可以。”赫连玉大气挥手,“反正师尊出钱,你多选点。”

  常安略点头,望向演武场上站着的男女高手,客气颔首,朗声清明:“还请善刀剑、暗器、隐匿者上前。”

  站出来十来个人,男女参半,年岁在十七八上下。

  一个少女拽不肯上前的少年,小声劝他:“骆青,你剑术高超,快点上前啊!”

  “我不。”

  “骆青!你别犯糊涂!想想我们上京的目的!想想你的抱负!”

  二人动静不小,演武场上,少男少女们目光或多或少投注过去。

  赫连玉与常安也投目过去,见被唤作骆青的少年一脸不情愿,在少女百般规劝下,才提剑上前一步。

  骆青着耀黑棉长袍,手中提长剑,直指常安,浑身透着一股子轻蔑劲儿。

  “殿下,骆青想知道,我等是保护殿下安危,还是护这个阉人安危。”

  赫连玉蹙眉起身,黑眸溢出不悦,稚嫩的嗓音渗出不喜:“你未免太不尊重人。道歉!”

  常安面不改色,只稍稍垂落眼睫,遮住眼底的不喜,安慰赫连玉:“殿下莫气,这位少侠并未说错。常安确非完人。”

  骆青继续上前一步,眼底轻蔑,气势当仁不让。

  “殿下,若是护您,骆青无半分怨言,若是让骆青护这阉人,听阉人差遣,恕骆青不能从命。”

  “骆青。”赫连玉圆眸微瞪,羽睫上翘,“一口一个阉人是你的教养?”

  “骆青失礼。”骆青抱拳,无一丝退让,“只是骆青自常山苦练武艺,来京入府,是为实现抱负,护大夏百姓安危,而不是护一个残缺的阉人。”

  赫连玉字字珠玑:“常安主动惹你了?你上来就骂他!不过是腿间挂了二两肉,很高贵吗?卖了能发家?还是入药能活人?”

  骆青面色酡红,瞪着眼说不出话。

  常安说不出是羞还是气,难掩心底感受,心口暖烘烘的,像是烧了一锅水,有人往灶膛里不停添柴,温水渐渐滚烫,沸腾。

  常安暗暗压下心头葳蕤火光,屈膝跪地拉住赫连玉,清隽白皙的脸庞悬着抹赤诚浅笑,

  “殿下何必为了个不懂事的人生气?骆少侠出身江湖,又正值少年,胸中有大抱负,恐天下才子武将,他也少有瞧上,常安又算何等人?定然不值得骆少侠青眼。殿下莫气。”

  “你们阉人一党最会甜言蜜语哄人!”骆青只对着常安黑脸,打心底瞧不起他太监的身份,声声质问,“从古至今,多少人被你们蒙骗,你们仗着主子的势,又欺负了多少人!”

  气势磅礴。

  句句指责。

  常安扶赫连玉坐下,直起腰,微抬头现出锋利目光,藏青色长衫偏薄,细致处暗纹点缀,袖口腰间皆藏心思。

  他模样又生的俏,若不说,只怕会当他是个富家公子哥。

  “骆少侠,或许你方才所说,并非阉人独属,甜言蜜语、巴结主子是所有做奴才的本分,仗势欺人是某些恶奴之行,全部凌驾阉人身上,骆少侠未免欺人太甚。”

  常安指尖蜷缩,掐在掌心,眉眼如方才并无一丝偏差:“常安是奴才,会尽到做奴才的本分,至于恶行。”

  常安眼底蔓上警告:“骆少侠还是积些口业,莫要污蔑常安清白。”

  “你——”骆青再次拔剑直指常安,脸色涨红,“一派胡言!什么奴才的本分,我看你只会跪着磕头!捧主子臭脚!就是个狗奴才!”

  赫连玉抬脚拽下一只鞋,朝骆青砸过去,小脸气鼓鼓:“你才脚臭!你才是狗!我认识你吗?连我一起骂?”

  常安:“……”

  众人:“……”

  “在闹什么?”

  谢让尘缓步走来,长左一个闪身,将演武台的鞋子拿下,递与谢让尘。

  谢让尘握着鞋子,站在赫连玉面前,不喜不悲。

  赫连玉嘟着嘴,整个人窜到椅子上,叉腰朝谢让尘扬下巴:“师尊,你们男人腿间的二两肉很高贵吗?卖了能换几万两银子?”

  谢让尘眼尾绯红,像是晕开的赤霞,格外妖冶,他低声呵斥:“胡说八道什么!穿鞋。”

  谢让尘不回答,赫连玉便扶着椅背踩他,气鼓鼓,满身不乐意,不愿意配合他。

  谢让尘握住赫连玉未穿鞋的那条腿,攥着她的脚腕,将鞋子套上:“整日说些有的没的。”

  “才不是。”赫连玉扯谢让尘的暗纹玄袍,“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就瞧不起常安,他还骂我是狗!说我脚臭!”

  赫连玉扯下鞋子,往谢让尘身上踩,追问:“哪里臭?哪里臭?”

  谢让尘清泠泠瞥她一眼,手落到她后脖颈:“穿鞋。”

  赫连玉鼓嘴,被迫收回脚,旁边常安上前,接过鞋子,躬身为她穿上。

  骆青见缝插针,讥讽常安:“不愧是尽到了奴才的本分!”

  常安不作回答。

  赫连玉推搡谢让尘的肩膀,握着小拳头朝他砸过去:“师尊,你得为我做主。”

  谢让尘掸开赫连玉的小爪子,望向骆青:“为何欺负公主?”

  骆青脸色涨红,握剑的手暴起青筋,眼中尽是失望。

  他梗着脖子反驳:“我从未欺负公主,只是说这个阉、这个狗奴才惯会骗人!最会说些甜言蜜语媚主!捧他主子的臭脚!是公主年幼,智力不足,误解了我!”

  赫连玉:“???”

  谢让尘:“……”

  常安敛眸,半阖眸遮住眼底寒光。

  长左‘噗嗤’笑出声,又恐赫连玉作弄他,忙收住笑声,蹦到屋顶去。

  “你与常安素不相识,初见便辱骂他,确实是你有错在先。”谢让尘将赫连玉拎到地上,坐了她搬来的椅子,“与常安道歉,他若原谅,此事便了。”

  赫连玉气鼓鼓,又砸他两拳,仍收着力气,小声嘟囔:“又抢我座儿!”

  “公子,您让我同一个阉人道歉?”骆青拉不下脸,更咽不下这口气,“恕难从命,我想这国师府不是我骆青栖身之地,今日便告辞了!”

  骆青正欲离去,身后的少女拉住他,朝他摇头。

  “骆青,你忘了当初说过什么?我们习武是为了扶危济困,可一直不得贵人赏识。若不是国师肯给你我机会,我们哪能留在京中?莫让国师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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