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婠婠前脚刚刚从慈宁宫，回了景仁宫。

  后脚、

  红樱躬身进来，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娘娘，佟嫔娘娘宫里头传来消息。”

  “佟嫔娘娘回了承乾宫后，大发雷霆，摔碎了一批瓷器摆件，然后还、”

  “还咒骂钮妃娘娘。”

  “以及？”

  “以及太皇太后。”

  佟婠婠一听，面露错愕之色。

  “佟嫔咒骂太皇太后？”

  “这……”

  心里头。

  【佟嫔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咒骂太皇太后。】

  【咒骂钮妃也就罢了。】

  【毕竟钮妃虽出身大族钮祜禄氏，是孝昭皇后胞妹，但当初以那样的方式进宫，进宫不过三四年时间，进宫后又空有妃位，不得宠。】

  【而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历经四朝，宫中之事虽不能说尽在掌控之中，但或多或少是了如指掌的。】

  【佟卿颜咒骂太皇太后，这事不出半日，便会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到时候佟卿颜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红樱、红锦。

  迅速对视了一眼，低眉颔首的。

  可不就是这样吗？

  佟嫔娘娘胆子可真大啊！

  傍晚。

  康熙阴沉着脸驾临景仁宫。

  “今日一早，爱妃你们在慈宁宫，佟嫔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爱妃怎么看？”

  “另外、”

  “佟嫔在承乾宫，对皇祖母不敬一事……”

  佟婠婠愣了愣。

  “回皇上，佟嫔年轻。”

  “尹贵人一事，佟嫔思虑不周，是佟嫔之错。”

  “至于？”

  “佟嫔对太皇太后不敬？”

  “臣妾愚钝，不曾听闻。”

  说完，佟婠婠低下了头。

  心里头、

  【唉。】

  【佟卿颜这次，要倒大霉了。】

  【宫里头，一切尽在康熙的掌控之中，佟卿颜以为她的承乾宫，是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殊不知、】

  【佟卿颜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都弃暗投明，成了康熙的人，为康熙传递佟卿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平日里，佟卿颜因为在宫里头诸事不顺，经常大发脾气，对两个大宫女动辄打骂，两个大宫女敢怒不敢言。

  【今日的事情啊？】

  【佟卿颜身边两个大宫女，添油加醋的禀报给了康熙。】

  康熙闻言，蹙了蹙眉。

  婠婠表妹的消息，如此灵通？

  竟然知道，佟卿颜身边两个大宫女，已经为朕所用，将佟卿颜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尽数向朕汇报。

  这事、

  便是皇祖母、皇额娘，都不知晓的。

  佟卿颜咒骂皇祖母？

  此事，佟卿颜身边两个大宫女，虽有夸张的成分，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清了清嗓子，康熙沉吟着开口。

  “今日，佟嫔回了承乾宫，言语间辱骂皇祖母。”

  “皇祖母很愤怒。”

  “朕、”

  “一边是皇祖母，一边是朕嫡亲的表妹，朕的额娘生前最疼爱的侄女。”

  “朕如今是左右为难啊！”

  佟婠婠抿了抿唇。

  故作惊呼出声。

  “竟有这样的事情？”

  “太皇太后是长辈，佟嫔怎么敢辱骂太皇太后呢？”

  “佟嫔实在不应该啊。”

  【呵。】

  【太皇太后，肯定会愤怒啊！】

  【一把年纪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结果被一个小辈，咒骂。】

  【多少年了。】

  【太皇太后老人家，没有受过此侮辱了。】

  【至于康熙的为难？】

  【有什么好为难的。】

  【嫡亲表妹？】

  【孝康章皇后生前最疼爱的侄女？】

  【也就是佟国维一家、佟卿颜，一直这样认为的。】

  【康熙的生母是孝康章皇后，但是嫡母是太后，祖母更是太皇太后。】

  【那啥、】

  【以嫡为尊，嫡母这边的亲戚  ，才是真真正正的亲戚的。】

  【孝康章皇后，往大了说，不过是先帝的妾妃，因为  生了康熙，这才母凭子贵，成为圣母皇太后的。】

  【正儿八经、名正言顺的，有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代关系存在，蒙古科尔沁那边，和康熙同辈的女子，才是康熙的‘嫡’亲表妹。】

  【佟卿颜得往后靠边。】

  【嫡亲表妹？】

  【往难听了说，蒙古科尔沁那边，康熙要多少嫡亲表妹，便有多少，佟卿颜算个球啊。】

  【另外、】

  【当年，孝康章皇后薨逝的时候，佟卿颜才多大点。】

  【刚出生，在襁褓中吧？】

  【佟卿颜如何就成了孝康章皇后最疼爱的娘家侄女呢？】

  深吸了一口气。

  佟婠婠继续。

  【真要说孝康章皇后有最疼爱的娘家侄女？】

  【那应该是姑奶奶我啊。】

  【毕竟孝康章皇后薨逝的时候，姑奶奶我四岁了，姑奶奶我并非佟家亲生女儿一事，还未被揭穿。】

  【佟国维、佟卿颜啊？】

  【也就是欺负康熙，顾念着血脉亲情。】

  康熙越往后听，脸色越黑。

  这些？

  婠婠表妹的心声，虽然犀利，但是句句都是对的。

  嫡为尊，庶为卑。

  若是放在宫外寻常人家，嫡母、正妻那边的亲戚，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而庶母、妾室的娘家，归根结底不过是有几分血缘关系在。

  遇到嫡母、正妻强悍的……

  从祖宗礼法来说，佟家的的确确算不得朕名正言顺的外家。

  额娘是皇阿玛的妾妃，朕非中宫皇后嫡出，是皇阿玛的庶子，这一点即便是朕如今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佟卿颜，也不过是和朕有着一丝丝，相近的血缘关系。

  科尔沁那边，皇额娘兄长、弟弟的女儿，才是朕的嫡亲表妹。

  除此之外？

  额娘薨逝的时候，佟卿颜才刚出生没多久。

  那个时候，额娘缠绵病榻之上，哪里有心情见娘家人，哪里有精力去疼爱娘家刚出生，在襁褓之中，啥都不懂的侄女。

  佟国维、佟卿颜？

  这些年，把朕当成猴子戏弄。

  朕竟被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实在是可恶至极！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

  佟婠婠送了康熙去上早朝后，呆愣着坐在梳妆台前，眼中萦绕不去的是惊诧。

  太、

  太匪夷所思了！

  因为佟卿颜言语对太皇太后不敬，康熙问及她的看法，她说了一句太皇太后是长辈，佟卿颜作为小辈，着实不应该对太皇太后不敬。

  然后、

  康熙思虑了一整夜。

  今日一早，离开景仁宫，去上早朝之前，竟然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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