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毕后，翻了很久，也没找到件体面些的衣服。被囚禁的日子里，柏崇其实很少让他穿衣服，仅有的一件衣服，是当时被关进来时身上穿的，柏崇对他施暴的时候扯坏了，破破烂烂的，根本没法穿出去。更何况，这件衣服上还沾满两人的浊物，他怕别人看到，一直藏着，不让浣衣局拿去洗。

  “公公，可否找件衣服来？我这里没有合适的衣物。”

  “是，大人请稍等。”

  不一会儿，福满公公抱了一堆花团锦簇的衣裳过来，摸起来很顺滑，做工也漂亮，想必用的是上好的衣料。

  灵川挑了件素净的，一身纯白，其他的看都没看。

  福满公公试着问道：“殿下好不容易准许大人出门，不如挑件花色鲜艳的吧，这样殿下看着高兴，殿下高兴，自然也对大人温柔些。”

  “不用，就这件吧。”灵川淡淡道。他实在没心情穿花色鲜艳的衣服。

  “那大人戴上殿下赏赐的珍珠头簪吧，那个簪子戴上富贵，很衬大人的气质。”

  灵川苦笑，他现在就是别人手里的玩物，哪还有什么气质。

  “不必了。”

  换好衣服，出了门。出门后发现身边有一队军士跟着，这些军士穿着盔甲，拿着长枪，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即使是福满公公在前引着，柏崇还是对他不放心，特意派了军士跟着，他就这么害怕自己逃跑么？

  许久不见阳光，灵川觉得有些刺眼，眼睛不舒服，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反复几次，便适应了。原来人的适应能力是这样强的，暗无天日的日子过得，温暖明媚的日子也过得。只要不死，日子怎样都是一天一天过。

  路过摘星楼，灵川忍不住放慢脚步，摘星楼的檐角都生了野草，几只野燕子盘桓着在上面筑巢。没了主人的房子就像尘封在木箱底部多年的旧茶叶一样，潮湿，褪色，透着一种衰败的味道，即使被浸泡在滚烫的热水里，也还是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冷。

  冷久了的东西，是捂不热的。

  “大人，快些吧，若是让殿下等久了，会不高兴的。”

  “嗯。”

  一路上，都是好奇打量的目光，灵川定下心神，不去在意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

  到了乾坤殿，柏崇高高坐在殿上，正在处理手上的折子。

  福满公公跪下：“殿下，灵川大人到了。”

  过了一会儿，柏崇才抬起头：“你站着干嘛，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灵川嘴角抽动了两下，不肯跪。福满公公赶紧拉拉他的衣角，小声道：“大人快些跪下，给殿下请安。”

  “怎么，上了本王的床，连礼数都忘了？”柏崇出言讥讽。

  灵川知他是蓄意为难，木然地跪在地上，低着头。

  “你哑巴了，连请安的话都不会说？”柏崇抄起一册书掷下来，正好砸在灵川额头上。

  灵川很无奈，殿上有不少当值的宫人，没想到柏崇会当众斥责他，给他难堪。他只想尽快结束这种难堪的局面。

  “给殿下请安。”声若蚊呐。

  好在柏崇也没计较，皱着眉头，对着他招招手：“来本王身边。”

  灵川犹豫着站起来，乾坤殿很大，从殿下到殿上要走很多个阶梯，他一步步，走得很慢。但阶梯再长，也有尽头。

  “跪着，为本王研墨。”

  灵川慢慢跪在他身边，撩起袖子，取过砚台，用清水洗净，加入墨汁和水，细细研磨起来。

  他低着头，眼睛看着碗里的墨汁，看起来十分认真。

  早朝时间到了，群臣鱼贯而入。虽然柏崇未称帝，但政务都是他在处理，早朝自然是要上的。

  灵川脸上有些不自在，头埋得更低了。

  柏崇在他腰间捏了一把，眼神挑衅：“你给我专心点。”

  堂下群臣开始奏事。

  “禀殿下，郑王听说陛下病重，要求陛下颁发谕旨，将新君人选公之于众。另外他联合前太子柏巉，要求放了皇后，否则，要以谋逆之罪，向皇城发兵，据探子来报，军队已经在西南集结了。”

  柏崇脸色铁青，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看向身旁的灵川：“祭司大人，这事你怎么看呢？你说，本王该不该放了皇后，把位置让给柏巉？”

  众人闻言，才发现跪在崇王身侧研墨的小倌是祭司大人。

  灵川手下的墨汁不小心飞了出来，溅落在柏崇雪白的衣袖上。

  柏崇拧眉看着被染上墨色的衣袖，竟抬手当众打了他一巴掌：“贱人，研墨都做不好。擦干净，重新研。”

  灵川低着头拿起砚台，“啪！”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跪端正些，祭司大人不是最识礼数么？怎么下跪，还要本王教你？”

  灵川快被打哭了，可今日当着群臣的面，他不能哭，柏崇越是想当众羞辱他，他越是要镇定。

  “本王问你话呢，你不是能掐会算么？你算算这场仗，本王和柏巉，谁赢？”

  灵川端身跪直，朗声答道：“自古以来，为君者，仁者无敌，若是暴虐不仁，就算占尽先机，也必定失了民心，失了民心，定会万劫不复。能不能赢，殿下自己应该心中有数，何须在此问我？”

  此言一出，群臣脸色都变了，他这话说得狠，句句是在暗暗指责崇王不仁。

  柏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并未发难。

  “灵川大人这话说得有理。”

  然而众人都看出他并不认同，心里藏着火，都为灵川捏了把汗。

  上完早朝，群臣都散了，殿上只留了些侍奉的太监宫女。

  灵川洗净了狼毫，把朱笔搭在笔架上晾着。柏崇拿起笔，用笔杆抵着他的唇。

  “这张嘴，刚才倒是巧舌如簧。”

  “殿下，兵部尚书和军师大人有事要奏，在殿外候着呢。”福满公公进来通传道。

  上完早朝，一般还会商讨些重要的军情，因此，柏崇的任务还未结束。

  移开笔杆，抚弄了一下灵川的唇瓣，柏崇命令道：“去桌子底下趴着。”

  灵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不要太过分。”

  “你信不信，若是不听话，本王现在就扒光了你。”柏崇一字一顿道。

  “宣他们进来。”言罢，柏崇一把扯下他的衣服，眼看外面的人就要进来，灵川顾不得礼数，钻到案子底下，在柏崇胯下勉强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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