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放起烟花来，灵川睡不着，披衣起来看烟花，他站在窗前，柏崇从后面环住他，他挣扎了几下，挣不开，便由着他抱。

  漂亮是漂亮，可惜就是太短暂了，比露水存留的时间还要短。烟花燃尽，是一地苍凉的碎屑，美丽绚烂过后从来都是狼狈和凄凉么？可若是有过这场刻骨铭心的绽放，是不是也就没有遗憾了，就算最后是凄凉，也不会后悔？

  灵川回过身，望着柏崇，嘴巴突然贴住他的双唇。柏崇愣了一下，进而把他拥得更紧，把他抵在窗子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摸着光滑的后背，呼吸愈发灼热，可他却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揉了揉灵川绯红的脸，给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去睡吧，你还病着，不能着凉，也不能累着。”

  灵川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主动算什么。

  “是不是渴了，我去倒些水。”

  柏崇把水端到他面前，灵川接过，是热的。柏崇从来不喝热水，现在为了他，随时准备着热水，因为他饮冷水会不舒服。

  饮了些热水，两人在榻上轻轻拥着睡过去。清晨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是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柏崇先醒来，怀里软软的，灵川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甜，手抓着他的衣服，雪白水嫩的脸上尽是恬静之色，红唇偶尔动几下。

  柏崇看得勾起唇，忍不住摸摸他的脸，身上却是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他。

  过了一会儿，，灵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窝在柏崇怀里，有些难为情，嘟着嘴坐起来。

  柏崇身体有些冲动，早上醒来本来就容易冲动，何况怀里还抱着个娇软的人，但他不想欺负他，他心里清楚，灵川并不喜欢和他欢好。

  于是他索性爬起来干活，转移转移注意力，反正这些活儿也是他要做的。起来把夜壶倒了，刷干净，然后又打了洗脸水端进来。

  灵川正坐在镜子前梳头发，刚把头发放下来，柏崇进来了。

  “我帮你梳。”他喜欢灵川的青丝，他的青丝又顺又滑，一把握在手里很舒服。

  “沾些水梳，这样不容易断发。”灵川指导着。

  柏崇取过小木梳，在清水里沾湿，给灵川梳头，小心翼翼的，生怕扯痛他。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灵川看着镜中给自己梳头的柏崇，突然想到这句诗，突然就红了脸。

  “你脸怎么红了？”柏崇问道，心里奇怪，梳个头怎么脸还红了？脸皮这么薄的么？其实细细想来，梳头是件很亲密的事情，怪不得他脸红呢！

  柏崇一走神，不小心拉断灵川的头发。”

  “唔！”灵川呼痛，皱起眉头。柏崇心疼，现在他皱下眉头，柏崇都会心疼。

  “对不起，揉揉就不痛了。”柏崇赶紧揉揉他的头。

  灵川推开他：“算了，我自己梳吧。”

  柏崇根本不会梳头，发髻挽了半天，也没挽好，他不会给人梳头。

  灵川挽着头发，柏崇坐在旁边看着他。“梳完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柏崇眼睛里闪着光。灵川看着他带着点儿兴奋又带着点儿得意的样子，想起年少时，他带了新奇的玩意儿来东山找他，也是这副模样。

  “什么好吃的？”灵川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对好吃的没什么欲望，但又不好拂了柏崇的兴致。

  “去了就知道了。”

  梳好头，柏崇用水袋装了些温水，给灵川拿了件外套，这个季节，天气总是多变的，早上阳光漫天，可能晌午飘过一片云就会落雨，多带件衣服总是好的。

  白天人多，灵川不让拉手。靖国地处中原，民风偏保守，对断袖之风的接纳程度没那么高，两个男人光天化日走在一起，不成体统。

  灵川自是不愿被人指指点点。

  跟着柏崇来到卖糖葫芦的小摊前，只见柏崇笑呵呵地对卖糖葫芦的老夫妇说：“两串糖葫芦，多蘸些糖，果儿要大的。”

  “好嘞，公子今日为何这般喜气洋洋？”

  柏崇诧异道：“啊？喜气洋洋？”

  老婆婆利落地串好糖葫芦，偷偷打量着灵川，笑着问道：“这位公子就是尊夫人吧？”

  “不是。”灵川连忙否认，急得脑门出了一层汗。

  老婆婆看出他的局促不安：“老身胡言的，要是说错了公子莫怪。这位公子经常来买糖葫芦，一买就是两串，可总是皱着眉头，没见他像今日这般高兴过。”

  “没错，他就是我夫人。”柏崇一把牵起他的手。

  老婆婆把糖葫芦递给柏崇：“这位公子生得端正俊俏，比女子还要美呢，和公子甚是般配。公子好福气。”

  “多谢。”

  柏崇拉了灵川转身离开，灵川脸色不好看，甩开他的手，柏崇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灵川一把打掉。糖葫芦落在地上，沾了灰。

  “怎么了？为何发火？”

  “你为何要乱说？”

  柏崇明白，他还在为方才声称他是自己的夫人一事生气。

  “至于么？我就是随口一说，又没说错。”

  灵川气得浑身颤抖：“没错？怎么没错？你是靖国的君，我是一个早已被处死的罪人，我如何可能是你的....?”

  “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宫，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不愿。”灵川执拗地说道。

  “为何不愿？”

  灵川眼里慢慢湿润，哽咽地说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你的男宠？还是泄欲的玩具？想起来就宠幸一次，玩腻了就丢掉？”

  柏崇心疼：“你为何这样说？我怎么可能轻贱你？”

  “你要绵延自子嗣，为靖国开枝散叶的。”

  柏崇抱住他：“不需要，我不需要这些。”

  “那江山怎么办？百年之后皇位传给谁？”灵川眼尾红着，见柏崇不说话，转身就走。

  既然结局注定是凄清，他宁愿不要一开始的绚丽。

  “别走。”柏崇追上来，拽着他的胳膊。

  “江山我不要了，我跟你隐入山林，我们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啪！”灵川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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