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动听的曲子被拦腰斩断，刺耳的断裂声传来，一道声音在乐瑾懿的脑海里响起，好像在对他述说什么。

  他想认真去倾听，整个世界却突然间倒退，变成一幅灰白的图案，然后从他眼睛里消失，这让他莫名难过，他闭上眼睛，又有一幅幅画面涌上脑海。

  他仿佛做了个梦，梦到了一场绑架，突突突的枪声不停响起，一个男孩手腕上的红痕印记很深，他拼命擦拭，印记却越来越深，最后变成鲜红的血液，飞溅在他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瞬间坠入冰窟。

  他抬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睁大眼睛，却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有一片血红和一个模糊的轮廓，那道轮廓他总觉得熟悉。

  可他用尽力气，直到一切归于平静，他仍然看不清眼前人模样，男孩眼里的悲伤像化不开的寒冰，就连荒芜也成了奢望，一片死寂，风是冷的、午时的阳光也是冷的、连体温都是冷的。

  男孩的内心涌上浓浓的恐惧，他想放声尖叫，想把心里的恐惧嘶吼出来，可他多次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男孩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乐瑾懿却感受到了一阵窒息，他想咳嗽，可是脖子被勒紧，让他只能翻白眼。

  “难道我不是在做梦吗？”乐瑾懿脑海里浮现了一抹模糊的意识，突然，窒息感渐渐退去。

  乐瑾懿不由自主伸手抚上脸颊，抚上那滴血珠落下的地方，却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原来他从未真正走出来过，只是故意遗忘，骗过了所有人，也差点骗过了自己。

  就连记忆混乱了，也还在提醒他，该死的只有你自己。

  不，他好像记得有一封信不是这样说的，他记得信里写了他是勇敢的男子汉，可他好像没有做到，他是一个懦夫，一个不敢直面伤痛的懦夫！

  周围好像出现了一道细弱的声音，不停重复着：你是懦夫！

  很快，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他捂住耳朵还是无济于事，那声音仿佛直接打在他灵魂上一样，让他无处可逃。

  他抱头躲避的样子，让周围那群看不清脸的人更加鄙夷，他们唾沫横飞，一句句冰冷却又让他无法反驳咒骂声传来。

  你这个不被期望的人，你这个不被需要的人，就应该去死，只要你死了，其他人就能活过来了，都怪你，都怪你！

  “只要我死了，其他人真的就能活过来了吗？”乐瑾懿不知道什么时间放下了手臂，不停重复着这一句话。

  那些咒骂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充满诱惑，“是的，只要你死了，你心中想让他们活着的人就会复活，只要你死了。”

  “可是我觉得你们才应该去死，”乐瑾懿冰冷的声音响起，将灵力全部赋予剑上，“破。”

  利剑所到之前，人群消散，虚无的幻境被破了。

  原本真实的环境显现了出来，这是一个弥散着迷雾的空间，一个披头散发的虚影正浮立于半空。

  乐瑾懿观察了一圈后，才正眼注视虚影，想起之前的心魔，问道：“你是谁？”

  虚影拨了一下挡住半张脸的头发，露出一张慈祥的脸，温和地笑了笑，“忘了。”

  乐瑾懿看到虚影的此时的形象，简直和编织出他心魔、像引诱他自杀的罪魁祸首完全不搭边，“忘了就忘了吧，我也不想知道。”

  联想到地下宫殿，虚影不外乎是天羽族某个人的部分灵魂状态，不想说就算了吧。

  乐瑾懿想了想也不问他这是哪里了，估计也不会说，不过另一个问题可以试试，“前辈知道怎么出去吗？”

  虚影听了他的称呼，嘴角扯起一抹笑，愉悦道：“好久没人叫老夫前辈了，你这个小娃娃有意思，懂得变通，合老夫心意，不过你现在出不去。”

  “前辈，这又是为什么？”乐瑾懿问道，只要有办法出去就好。

  “你为什么又想要出去呢？这里灵气浓郁，在这里修炼很快就能突破至炼气大圆满了，”虚影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既然能来到这里，那就证明这小娃娃开启了阵法，而阵法开启又需满足两个条件，一便是引起地下宫殿的灵气共鸣、进入顿悟状态，二则是对修为的追求，不参杂杂念，留在这里修炼不是很好吗？

  然而乐瑾懿却回道：“因为我的伴侣一定正在为我突然消失着急。”

  虚影听到乐瑾懿的回答，看着他眼里的温柔，陷入了回忆，他们天羽族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对伴侣忠诚，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个伴侣过一生。

  他以前也有过这般的温柔，可惜随着那一场天罚，他的温柔也被埋葬了。

  想到这里，虚影突然说道：“这里是问心塔，一旦进入此塔，出去的办法只有一个，修炼至炼气大圆满便会被问心塔送出去。”

  乐瑾懿问道：“秘境若是关闭，是不是也会被传说出去？”

  “不会，这里的空间是独立于秘境的，不受秘境法则限制。”

  “那地下宫殿呢？”

  “地下宫殿是连接秘境和问心塔的通道，不属于问心塔范围，所以里面的修士在秘境关闭时也会被传送出去。”

  听完虚影的解释后，乐瑾懿陷入了忧思，他如果没计算错时间的话，离秘境关闭应该只有几天时间了，他要如何才能在几天时间内突破道大圆满，这根本就是个完不成的任务。

  虚影仿佛能洞悉他的想法一样，悠悠道：“小娃娃，刚夸完你，你怎么就变蠢了？”

  见乐瑾懿依旧一副懵懂的样子，虚影提点道：“这里收问心塔，问心问心，只有明确了，才会知道极限在哪里。”

  乐瑾懿醍醐灌顶，抱拳道：“多谢前辈，”然后便盘腿坐下、摒弃杂念开始修炼。

  很快，乐瑾懿感觉到之前顿悟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又出现了，这次他像久旱逢甘霖一般疯狂吸收灵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炼化灵气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成百上千倍，他丹田里的液体越来越多，周身的气势越来越强……

  虚影看到之前消失的金光又重新出现在乐瑾懿身边，被乐瑾懿吸收炼化，乐瑾懿的修为像海绵吸水一样迅速上涨，直到炼气大圆满。

  问心塔突然凭空散发出阵阵金光，当金光完全笼罩住乐瑾懿的时候，乐瑾懿在原地消失了。

  虚影叹了口气，随后灵魂渐渐变得透明，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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