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离无功而返，内殿一片混乱，护住洛茶神魂的法阵破了，包裹神魂的丹衣碎裂……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雾离快步跑出殿外，门外的柱子旁，李妙音双眼紧闭的靠在墨渊怀里，阵法破裂，墨渊一定受了伤。

  雾离沉默的看着墨渊抱起昏迷的李妙音消失了，内情沉重的叹了口气。

  深夜的王府中传来隔壁院子的吵闹声，雾离等了许久，才见墨渊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你怎么样？”阵法与他本就相连，阵法被破，他一定是受伤了。

  墨渊神色暗淡：“没事。”

  雾离眼中闪过愧疚：“都怪我，只将琉璃瓶做了禁锢，忘了林妙音的身体里，还有一缕落差神魂。”

  墨渊摇头：“这些与你无关。”

  早在林妙音和桑宁跳下灵帆谷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们命运的不可控性。

  天命使然，这也许就是天意对他的惩罚。

  雾离为他疗了伤，一切妥当后，夜已经深了：“左右这两年的时间很快会过去，到时候……”

  雾离本想说，待李妙音阳寿尽时，再将她体内的神魂隐出，可当下的洛茶神魂被激发了记忆，不知道还能不能那么顺利。

  “为什么？”墨渊有一点想不通：“洛茶就算是感应到了神魂，不是应该回到幽冥界那具身体里吗？”

  雾离听出了他的意思：“也许，只是巧合呢，说到底，林妙音和李妙音本就是一个人，可能……是她搞错了？”

  墨渊无奈笑了：“也许，她是因为恨我呢？”

  雾离：“……”

  **

  房中，墨渊坐在黑暗中，床上的李妙音双眼紧闭，神色中的忧伤和茫然还未退却。

  她惊讶又伤心的样子像是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仿佛一把刀子，一下下在他心上割着。

  他试了几次都无法将洛茶的神魂引出，终于还是放弃了，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她醒来。

  为什么？

  为什么再来一世，洛茶还是选了她？

  神魂占据凡人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让凡人的魂魄慢慢消散，等到洛茶神魂聚齐，那她……

  不行，墨渊不会让她就这么消失的。

  他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住，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

  若非他当年被丰显利用，若非他躲到苍澜之渊万年，最后被林妙音唤醒……这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眸中的懊恼堆叠而来，向来冷静自持的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

  李妙音这一昏迷就是三天，醒来时见到床边椅子上的墨渊，眸光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便扯出一抹笑来：“王爷一直坐在这儿？”

  她终于醒来，墨渊长长舒出一口气，起身坐在她身边：“夫人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李妙音起身，摇了摇头：“就是有些累。”

  看她神色没什么不对，墨渊暗自松了一口气，就要再给她渡些神力，被李妙音拦住：“我都没事了，休息几天应该就能全好，王爷不必担心。”

  她将墨渊的愧疚看在眼中，释然道：“之前的事，就让她过去吧。”

  墨渊：“……”

  她指的是洛茶神魂的事？

  她不问不闹，墨渊心中反而更不好受，拦住要下床的她，挥手间，屋中出现一个浴桶。

  他轻轻为她脱下简衣，将人抱入冒着袅袅热气的浴桶中。

  房内的气氛因为安静变得更加低沉，墨渊的拿着手巾为她擦着身子：“洛茶，是我在神界的同僚，如果……”

  “如果没有那场三界大战，也许我们会……”

  墨渊深敛着眉头迎上李妙音的目光：“我从没想过，此生还会娶亲的，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才对你……”

  李妙音静静听着，只觉额头眉心微微泛着疼。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的缘份并非这一世开始的，只是上一世的我还不太确定，妙音，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让无辜的你牵连其中……对不起。”

  一直沉默的李妙音垂下头去：“你为何，对我不一样？”

  “因为……你是本尊的神妃。”墨渊答道。

  她的问题让他更加愧疚，起初的错误，源自万骨涯的那个梦境，他将她当成了洛茶，这也是他出了梦境后，对此事只字不提的原因。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犯那样的错误，因为直到那时，他依旧觉得，他心底的人，就是洛茶。

  但可笑的是，缠绵了三天三夜，那种相融于一体的亲密下，他却一点异常都没觉察到，不仅没有一丝怀疑，甚至十分坚信。

  后来在无极洞中出了事，林妙音死前的那段时间，他刻骨铭心的伤痛是从未有过的，起初他以为是愧疚，但后来慢慢发现，不是。

  在她跳下灵帆谷的一瞬，他恨不能跟她一块跳下去。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对她的感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做了十几万年的上神，向来自诩看透一切，不为任何表象迷惑，可如今，真是可笑啊。

  为他擦拭的手被她紧紧握住，墨渊的思绪回过神来，眸光复杂的望着她。

  她握着他的手，放在那一团绵软之上：“不管怎么样，这一世，我很知足。”

  墨渊的眸光更深了，深到掩藏了其中的抵触和疑惑。

  她们在一起以来，向来都是他主动的。

  李妙音的胸口随心跳起伏着，呼吸莫名变得紧张：“你不是说过，我们的孩子注定要做这东燕国的皇上吗？”

  李妙音突然觉得，有个孩子没什么不好，可以做为她存在的见证，也能给母亲留下一丝留恋，不至于让她太绝望。

  至于他，好在还有洛茶，应该不会太孤单。

  孩子？

  墨渊想将手抽出，却被她紧紧握住，眸子里的倔强撼动了他的心。

  可他现在……

  洛茶的神魂在她体内，他无法面对现在的李妙音，更不能……。

  看着她渐渐暗淡的眸光，墨渊被千丝万缕的愁绪包围着，他本以为，这一世，他们可以不顾一切，不被打扰，相伴度过剩下的时间。

  但却还是敌不过命运。

  “我想……”李妙音说完咬着唇，眸中升出氤氲的水气，鼻尖有些红。

  她想要个他们的孩子。

  墨渊：“……”

  他知道，她在纠结什么，解释：“乖，别胡思……”

  李妙音的身子忽的向他靠近，隔着浴桶环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她的吻是倔强的，是深情的，是含着丝丝怒气的，像是裹挟着无尽的悲伤，朝着墨渊席卷而来。

  他将她从水中捞出，放在了墙边八仙桌上，此刻，他只想，抚平她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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