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敬一听，当即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断无可能！”

  “将军至死都在守护边关，我答应过他的，除非我死，不然绝对不会后退一步。如今将军尸骨未寒，我又怎可出尔反尔，投效大炎？”

  县令闻言，却是摇头。“将军当然无惧，但你可曾想过，这镇边军数十万将士又该如何？”

  “大将军被逼自戕，你觉得现在的边军将士们，还会愿意替朝廷卖命吗？”

  “将军纵然不愿失信，可放眼数十万镇边将士，军心还在否？”

  “眼下大炎天军就在城外，一旦炎军攻城，有北大将军的前车之鉴，将军以为现在还会有多少将士愿意为国赴死？”

  听他这么说，文敬眼中的神色，也是瞬间暗淡下来。

  扭头看向身边跟着自己的亲兵和护卫们，他艰难的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一句话。

  “若大炎天军当真攻城，尔等会作何反应？”

  亲兵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开口道：“将军，要说实话吗？”

  “当然！”文敬开口。

  “听说大炎帝国的徭役，吃的都比我们好，而且还有饷钱可拿。”

  “是啊！如今我们并没有伤害过一个大炎之人，按照大炎帝国的一贯做法，若是我们现在投奔过去的话，算是投效。”

  “若是打起来之后再过去的话，那就是投降。”

  “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打之前投效过去的，叫投奔，是弃暗投明，可以被他们当做自己人看待。”

  “可要是在打起来以后再过去的话，那就是投降，先不说别人还愿不愿意接受我们。就算是接受了我们的投降，那也只能被贬奴籍，发配工地，当做徭役驱使的。”

  “虽说大炎徭役有饭吃，有钱拿，可奴籍哪有自由身来得自在？”

  “对的！我还听说在大炎帝国，军卒地位崇高，是高尚的一行，是受人尊敬的一行。”

  “不会像我们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则去，还不被人当做人来看待……”

  眼见文敬的脸色越来越差，众人这才越说越小，越说越少，直至再也没有人出声。

  众人的回答，让文敬心凉如冰。

  将军不在了，镇边军的军心也就散了。

  见他神色哀伤，县令急忙开口道：“将军先砍户部大员，又杀当朝相国之子，就算你不惧死，跟着你的兄弟们也不惧死。”

  “可死容易，你让兄弟们的家人以后怎么办？”

  “如今朝廷，相国一脉，只手遮天。北大将军的下场，尚且如此，遑论我等低贱下士？”

  “将军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不为兄弟们着想，那总要为兄弟们的家人们想想吧？”

  “朝廷昏聩，民不聊生，若再经历战祸……”

  听着这县令的劝解之言，匆匆赶来，站在边上看热闹的，那几个大炎饭庄的伙计，立马满是怀疑的对着他们的领队看去。

  然而，领队却是依旧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于县令劝解文敬投效大炎的言语，完全没有听见一个字一般。

  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但文敬却不能。

  想到自己在冲动之下，不计后果的做出以下犯上之举动，连累跟着自己的兄弟们遭罪。

  他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痛苦起来。

  只为将军一人复仇，却牵连数十万镇边军兄弟。

  这……

  这……

  “县令，你实话告诉我，若是我现在带兵投效的话，你觉得城外大炎主将答应我的机会有多少？”

  见他终于想通，县令也是松了一口气。

  “将军若是在此时选择投诚的话，胜算当有五成！”

  文敬一听，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一半一半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问你？”

  县令闻言，顿时尴尬无比。“将军别介，主要是我和大炎帝国的人不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们啊？”

  文敬身边的亲兵见状，急忙补充道：“先前城外那老头不是说过，若是我们将那些从汤军手中拾捡到大炎火器，悉数归还的话，他们可以既往不咎的吗？”

  县令一听，顿时神色一动。“若是如此，那胜算可再添一成，高达六成之数！”

  “大炎军卒虽然骁勇剽悍，但素来恩怨分明，我们与他们本就无冤无仇，将军或许可以一试。”

  知道大势已去的文敬，在听完他的言语之后，只得无奈点头。

  “你们几个，速去前营告知那些手持大炎神兵的将士们，让他们将手中的大炎神兵收好……”

  听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亲兵顿时神色一振。“得令！”

  见他转身就跑，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说话的大炎饭庄的伙计头目，急忙开口喊道：“等等！”

  文敬等人一听，纷纷疑惑对其看去。

  在看见他的瞬间，县令顿时神色一喜。

  “哎呀！文将军，我们怎么把这几位来自大炎帝国的贵人给忽略了呢？”

  “若是有这几位贵人的引荐，那大炎那边接受我们投奔的把握，可就高达八成了啊！”

  文敬一听，也是咬牙点头。

  当即抱拳对着这大炎饭庄的伙计头目说道：“我等有意投效大炎，还请贵客替我们美言几句，此事若成，文敬不胜感激！”

  头目见状，急忙上前拖住准备对自己弯腰行礼的文敬。“将军使不得！使不得啊！”

  “小的不过就是一介草民而已，能得将军及县令大人高看，已是荣幸之至！哪里还能当得起将军的大礼？”

  县令闻言，却是摆手。“当得、当得！世人皆传宁战他国十万兵，不惹大炎一小民。”

  “以贵人身份，若是愿意为我等说情美言，必然事半功倍！比之我等出面，不知要好出多少倍也！”

  文敬一听，当即发力，挣脱头目的双手之后，后退几步，弯腰作揖。

  “文敬！替我镇边军数十万将士，拜谢贵人大恩！”

  边上的那些士卒们见状，也是纷纷跟着行礼开口道：“拜谢贵人大恩！”

  面对如此场面，大炎饭庄的伙计头目，也是心情激动。

  “草民实在是担不起各位大恩啊！我大炎兵部的将军，都是很好说话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伸手对着那地上的尸体一指。

  “有了这些人的脑袋当做投名状，我想我们大炎兵部的将军，应该是十分乐意接受你们投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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