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章摇头苦笑：

  “轻伤的都还在阵地上，尸体抬下去了四百多具，重伤员抬下去了六百多个”。

  几人没心情打听战损了，默默的点上了烟。

  “老王，老曾，苏元老弟，一会我让特战队给你们每个师送三挺大口径重机枪，机枪手和弹药手也给你们配齐，别打步兵，只用来对付鬼子的坦克和装甲车，今天你们阵地的形势我也看到了，日军装甲车全都转进了两翼”。

  “王师座，仗义，兄弟早想开口了，还是抹不开面子，师座考虑的周到”。

  “多设置些机枪阵地，阵地上面做点防护，打爆一辆坦克换一个阵地，别嫌麻烦”。

  “王师座放心，我们知道轻重，一辆坦克能换我们半个连的兵力，三挺机枪我们会当祖宗供着”。

  曾苏元说的太有意思了，几个师长都没憋住笑，防空洞里的气氛暂时缓和了一些。

  日军右翼方向，枣阳城快被炸烂了，城外的阵地也几乎炸成了废墟，第二集团军的所有建制都轮换了一遍了，现在驻守的还是最先前的30师，143师还有二十七旅，三十军池峰城亲临一线指挥，指挥部就安在了南门右边的战壕里，仗打上这个样子，日军依然没有选择围困，还是寄希望城内城外的国军能主动溃退。

  枣阳东南的孙家山，几十米高的山头，沿着西北山坡构筑了七八个炮兵阵地，一个甲种师团的重炮联队，一个半残混合旅团的野炮联队，还有一个重兵支队的山炮和野炮联队，加上甲种师团各联队的山炮野炮，七八个阵地上展开了一百多门大口径火炮，就因为这些火炮，枣阳城基本是一片废墟了，城外的阵地也是塌了又挖，挖了又塌。

  自王铭章122师的特战团在日军阵营里杀了个七进七出，日军所有的攻击序列都加强了防守，尤其是炮兵阵地，针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小股特战队，日军在孙家山投入了一个步兵联队加一个步兵大队的守军，把孙家山围的密不透风。

  夜幕降临，狂风骤至，一支队伍正在桐柏县以南的群山中艰难的穿行，正是大别山游击军总司令麾下的21集团军，从枣宜会战开打，21集团军的两个主力军就一直藏在大别山里，从未有过对日军薄弱环节和运输队伍的袭击，日军知道大别山里有游击队，但从来不知道里面有两个军。

  游击军武器弹药匮乏，并不适合阵地攻坚，隐忍着没有出手，一直忍到枣阳城要撑不下去了才找到了机会，夜黑风高杀人夜，今晚只打炮兵。

  晚上十点，队伍到达了孙家山以东的石包坟，第七军原地构筑阻击阵地，48军继续向前摸进，虽然是军的编制，但经历过武汉会战的杀伐，两个军的兵力加起来也就是刚够两三个乙种师，曾经的桂系王牌，如今混的有些惨了。

  晚上十一点，48军摸到了孙家山外围，再往前就是日军的防御阵地了，将近一万兵力静静的趴伏，等着总攻的开始。

  晚上十一点半，蒙蒙的细雨开始飘洒了，雨雾中夹杂着些许凉意，这应该就是今年的第一场秋雨了吧！一场秋雨一场寒了。

  连日无雨，日军毫无应对的准备，在战壕里这样趴一晚上，不用想一定会生病，感觉湿漉漉的战壕趴不住了，嘈杂的声音响起，纷纷钻出战壕寻找雨衣雨布。

  就是现在，四十八军军长杨创右手一挥，红色信号弹升空了。

  “杀啊”！

  “冲啊”！

  借着东南狂风，一万多战士同时展开了冲锋，杨创心里非常清楚，只有一次机会，涌上去就算成功了，涌不上去一旦日军炮兵调转炮口，别看现在人多，一顿炮弹输出之后剩不下多少。

  “纳尼”？

  “敌袭”！

  “突死给给”！

  好多机枪位的机枪手都去找遮挡去了，东侧相对来说又是薄弱的一环，三八步枪和零星的机枪完全挡不住集群冲锋的国军。

  见到突袭，日军刚才出去战壕的士兵顾不得找遮蔽物了，发疯的向着自己的阵地狂奔，一道战壕，两边都有狂奔的士兵，中间还有些算不得密集的火力。

  日军机枪手终于扑进了战壕，高地上的照明弹也打出去了，刚刚握住手柄的机枪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恶魔，密密麻麻的恶魔，湿漉漉的脸上呐喊着疯狂，前面已经密不透风了，拉动枪栓，重机枪刚开始噗丛，狂风中一片片黑点迎面而来。

  “手雷”！

  “小心！卧倒”！

  没有机会了，到战壕里腾起一片密集的火光，日军失去了所有的先机。

  一个几百米宽的缺口被无限放大了，没有人停下脚步射击，大砍刀噗噗的剁头，刺刀捅肚子的嗤嗤声不绝于耳，来不及拔出刺刀，松开手抱住了上来的鬼子，纠缠在一起滚动。

  仅仅五六分钟，国军凭借不计损失的代价冲上了山梁，几颗照明弹升空，孙家山上下一片白昼，大炮，全是大炮啊！下面就是大炮丛林，比较轻便的山炮已经在调转炮口了，慌乱的日军抬起头来，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头。

  “冲下去！剁了小鬼子，炸炮”！

  “冲啊”！

  山梁上往下冲，炮兵阵地下面的守军往上冲，刚摸到炮兵阵地边缘，长柄手榴弹先投出去了，一片片黑点向炮兵阵地飞去，呜呜声完全盖住了翻过旷野的狂风。

  轰！轰轰轰！

  手榴弹的密集爆炸殉爆了炮弹。

  轰！

  将近两千米的阵地四处开花，剧烈的爆炸让冲到炮兵阵地一线的鬼子转身了，但国军没有停下步伐，哪怕爆炸连天，哪怕一片火海，依然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阵地。

  手榴弹拉来火塞进了炮膛，搜索到没有爆炸的炮弹塞进去了炸药包，拉开火，长官呵令撤退，轻伤员被搀扶着攀爬，重伤员甩开了搀扶的手：

  “没时间了，快撤”！

  山下的日军在指挥官的呵斥下又组织了反扑，炮兵阵地被毁，所有小队长以上职位剖腹，这是122师经典穿插战后的死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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