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岁前脚才回到上界，后脚就到了胥止行的面前。

  “帝君，我回来啦！”晏岁进门的那一刻还绊了一下门槛，差点跪下去给胥止行磕一个。

  胥止行应了一声，然后抬眸看向晏岁：“嗯，小心着点，急什么。”

  “我现在已经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再下去了？”晏岁问道。

  胥止行扯了扯嘴角：“你见过哪个神几天就在下界出现一次的？”

  “没见过。”晏岁摇了摇头然后问，“我不能开这个先河吗？”

  “可以开啊。”胥止行道。

  晏岁眼睛一亮：“那我先下去了？”

  胥止行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等你不是重光元君而是重光帝的时候，你就可以开河了。”

  晏岁耷拉下脑袋蹲在了地上：“那我什么时候能再下去啊？”

  “许你上界十日下界一日行了吧？”胥止行将手伸到晏岁面前要扶晏岁起来。

  “不行，上界十日下界都过了十年了。”晏岁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厉害，“我不要。”

  胥止行想了想问：“那上界九日下界一日？”

  “那也九年了啊。”晏岁挤出两滴泪，“咱们上界一日下界十年好不好？”

  胥止行收回了要扶晏岁的手：“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像话吗？”

  “我哥哥他们会很想我的。”晏岁两只眼睛湿漉漉地盯着胥止行看。

  胥止行扶额：“重光，你已经成神了，别任性。等明日你的宫观修好，祈愿上天来，你还要处理祈愿，一直在下界的话，你要如何处理？”

  “帝君你也没处理祈愿啊。”晏岁嘟囔着。

  胥止行问：“本君有仙吏你有吗？”

  晏岁想了想问：“那帝君你能借给我几个仙吏吗？”

  胥止行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能这样子坏了规矩，仙吏需得你自己在下界时寻找，指点度化后带上来。但是他们就得放弃封神，不受香火供奉只做元君、真君的附属。”

  “那帝君你就更得给我时间让我下界去找仙吏啊，不然我怎么有仙吏。”晏岁连忙道，“难道我一天度化一个吗？”

  胥止行端起茶盏的动作顿了一下：“哎？”

  “你哎什么哎？”晏岁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胥止行看着晏岁略一思索：“好像你说得没问题呀。寻常人在渡劫后期就会准备好自己的仙吏一起带上来，但是你并没有这个时间。”

  晏岁立马站了起来：“帝君这是答应让我下界了？”

  胥止行摇了摇头：“没有。”

  晏岁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哼！”

  胥止行轻轻叹息一声，再一次向晏岁伸出手：“起来，别坐地上，跟个小娃娃一样。”

  晏岁甩头不给胥止行面子：“不起。”

  胥止行拉住晏岁一条胳膊将晏岁从地上拉了起来：“至少也等一个时辰后吧。”

  “一个时辰后我可以下去了？”说到这个晏岁就来劲了。

  胥止行点了点头：“嗯，小声些，别让其他神君听见了。”

  晏岁连忙压低音量问：“那我能下去多久？”

  胥止行缠了缠手中的手捻然后道：“让你在下界待一个月够你找个仙吏了吧。”

  晏岁应得爽快：“好！帝君，你对我真好。”

  “那重光听不听帝君的话啊？”胥止行柔声细语地问。

  晏岁连连点头，应答得响响亮亮：“听——”

  胥止行生怕晏岁反悔立刻就道：“乖，听话，咱们不下去了。”

  晏岁嘴角立刻就瘪了下去：“帝君……”

  胥止行轻轻笑了笑，然后取下盘在手腕上的那条青玉髓手捻套到了晏岁手上：“上界每日点卯对应的是下界的五月初一，明日点卯前回。若是忘了时间也无妨，把手捻带着，等点到你的名字后本君将你传回来。”

  五月初一，那就又多出了好几个月了！

  晏岁大喜：“谢谢帝君！帝君真好！我这一生为帝君痴！为帝君狂！为帝君哐哐撞大墙！”

  胥止行笑得宠溺：“坐过来，本君教你如何赐福，你下界去游历也多留些美名。”

  “每一个飞升的神君，帝君都是这么教的吗？”晏岁问道。

  胥止行摇了摇头：“他们上来的时候自己都会，不用本君教，你未曾经历过渡劫期这些还没赶上学，本君既然将你带上来了自然也该教会你。”

  晏岁笑了笑然后又问：“在人间的时候时常听说重明帝君最是灵验，有求必应，帝君每日都给下界赐多少福？”

  “赐福之数皆有定数，香火越是鼎盛能够赐得福就越多。”胥止行回答道，“他们既供奉本君，所求也不过分，本君自然可以多帮一些。”

  “那帝君为何坐视不理太昊氏残害朱雀之事？若是帝君早日插手此事，青阳氏也不至于如此。”晏岁撇了撇嘴有些埋怨地道。

  胥止行无奈地摊了摊手：“那你们倒是祈愿上来啊，几百年来你们朱雀一族从未有一次向本君祈愿，本君怎么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晏岁扯了扯嘴角：“我们家从来没有拜过帝君吗？”

  胥止行底气十足地反问：“你自己说你什么时候拜过本君了？本君继位六百六十余年，你们青阳氏一族一根香都没给本君上过。”

  仔细想想，还真的一次都没有……

  “咳咳，帝君，你还是快点给我说怎么赐福吧。”晏岁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道。

  赐福并不难，一个时辰足够晏岁学个七七八八，然后开开心心地又下界去了。

  胥止行负着手站在殿前，看着晏岁开心得跟个没头脑的孩子一样，唇角扬起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这小丫头有意思啊，从未见帝君如何纵容过谁。”一道身影落在了胥止行的身边，一袭华服的女子指尖勾着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口道，“若是旁人，帝君的责罚只怕早就下来了，就是不罚也少不了一顿骂吧。”

  胥止行瞥了眼落到自己身侧的女子，淡淡开口：“她才十几岁还是个小娃娃本君就把她带了上来，离开了所有的亲友。在这里她只认识本君，本君怎么舍得骂她罚她，若是有什么不会本君慢慢教她就是了。”

  女子低笑一声：“看样子帝君是真的孤家寡人久了，年纪也大了，开始喜欢养孩子了。”

  胥止行没有再多言，只是转身回了殿内。

  女子举起酒葫芦仰头喝光了最后一口灵酒然后嫣然一笑道：“帝君，等那小娃娃回来，把她给我吧，上界能有一只朱雀不容易。”

  胥止行斜倚在榻上翻着书卷，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霁华元君，你莫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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