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崖壁铺子」就一条土路，四人不急不慌走路，一个多小时到了铺子里，农夫媳妇站在院外张望，她挥着手，显得很无力。

  小姑娘跑过去拉住妈妈的手，说着什么，女人露出干瘪的微笑，连连冲道士哈腰。农夫走近她，女人问，”找到大夫了吗？”

  ”没有，”农夫苦涩地说，回身向媳妇介绍，”多亏这位道长，不然我和你闺女都回不来了。”

  ”谢谢了，”妇人勉强笑道，”进家吧，家里乱，别笑话！”

  小姑娘拿出几个木凳，先让道士和小道士坐下，她进屋又出来，喎了一瓢水递给道士，”师傅，您喝！”

  道士不客气，接过水瓢，咕咚咕咚喝几大口，随手递给「小溜子」。农夫过来，”师傅，中午留家吃饭吧？”

  ”好哇，”道士爽快应下，”施主，让你媳妇过来，我给她看看。”

  妇人走着疲惫的步子，好不容易迈开两条腿，半天才挪到道士前。

  有几分钟工夫，道士说，”女施主，你的病无大碍，我给你下副草药，让你男人去山上采来，回来后用温火水煎制一小时，然后喝下，一天喝三回，一个星期管保好转，但还要继续服上半个月，每天早晚各一遍。”

  农夫把家里的一只大鹅杀了，丢给小姑娘薅毛，他依道士说的几味草药，拿了一个背篓去山上采药去了。

  「小溜子」也过去帮小姑娘收拾鹅毛，妇人把院里石块垒的火炉点着，上面放了一个铁锅。

  忙完她该做的，过来跟道士闲聊道，”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儿？”

  ”哦，我四海为家，到处云游，今年轮到我下山寻找道门第十八代传袭小徒，今早在后山村路上偶遇，我就把他招了，小溜子，过来见过女施主。”

  ”阿姨，你好，”「小溜子」跑过来跟妇人打招呼。

  临近中午，农夫回来，他家一百米外就是山，几样草药很快就找到，各样采了些，他拿给高僧，高僧点头认可。

  炖鹅的肉香味飘荡在这个山村小院，农夫用了一个自制的铁桶炉子熬药，吃饭时药也熬好了，倒了一碗让媳妇喝上。

  妇人听说自己的病无大碍，精神头立马上来，走道都有劲，因为没有细粮，在炖鹅的锅边炒贴了玉米面大饼子，「小溜子」闻着肉香，都不肯离开锅旁了。

  终于吃到鹅肉，吃得「小溜子」和小姑娘都不眨眼，穷人家孩子一年能吃几回肉啊，若不是高人出手相救和到家为妇人诊病，农夫那舍得把大鹅杀了炖吃啊。

  在农夫的一再挽留下，道徒二人在农夫家住下，几天以后农夫媳妇病情明显有了好转，按日服药，脸颊红晕也退却了很多。

  一个突出症状，妇人几乎不再咳嗽，偶尔咳几声，也不会咳血，农夫为了答谢道士，又杀了一只老母鸡，大家吃外，女人也可补补身子。

  这天那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又来找事端，这回他带了几个家丁，手持棍棒，浩浩荡荡赶到农夫家……

  小姑娘跑进屋里，声音抖颤地说，”那个坏公子带人来家了？”

  ”阿弥陀佛，莫要惊慌，该来的总会来，我出去一看。”道士迈着泰然的步伐来到门外。

  ”就是这家，”一个跟班喊。说话间一群人堵在院门口，其中就有那个公子。道士语气淡定地说，”我在此已等几日，你们还是来了。”

  ”你什么意思，”公子纳闷地说，”难道你个穷道士知道我要来不成？”

  ”是的，施主休怒，”道士冲一个家丁摆手，示意他近前说话。

  那个家丁迈着六亲不认的高傲步子来到道士前，”你有话要跟他说？！”公子问。

  ”附耳过来，”道士对走过来的这个家丁低声说，”你家公子是不是一个月犯一次病？”

  ”嗯？对呀？！”家丁翻楞着眼，用质疑的目光看着道士，”你咋知道的？”

  ”你家公子得的是癫痫症，”道士又压低声道，”你赶快把你家老爷喊来，我有话相告，要快去。”

  ”嗯……是，”那个家丁撒腿就往来的方向跑去。

  公子懵了，”怎么几句话，居然指使我的人听他的？”

  ”施主，您稍等，”道士仁善地说，”一会儿你爹就会到来，他来了你就清楚那个家丁为什么要跑走了。”

  没闲着，道士又招手叫过另一个家丁，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他回去跟同来的家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开始不那么怒目而视了。

  公子被晒在一边，他懵懂地瞅瞅他的人，又瞅瞅道士，心里乱了，想不到一个道士用了什么法术把他的人在精神上都给降服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渐渐看到有一人骑快马奔这儿而来，后面有个人在跟跑，定是那个回去喊老爷的家丁。

  下马，上前一拱手，”道长，小儿有所冒犯，请多见谅，我可近前请教？”

  ”施主前来，”道士摆摆手，对到跟前的公子父说，”你儿有这病已有两年，从今年起病情变重，原来两三个月来一次，现在一个月一犯，照此下去，你儿命休矣。”

  ”请赐教，”公子父有礼貌地说，”我必照办！”

  ”我给你说几味草药，配伍后煎制，”道士说，”服药半年，你儿便可病除，从此不再犯。小溜子，去弄点水，再把我的砚台、笔和宣纸拿来！”

  「小溜子」进屋不多会儿，取了砚台笔纸呈于师傅。道士执笔在砚台上的墨汁上蘸了蘸，在宣纸上书写一方，轻抖一下，交于公子父。

  公子父谢过道士带一众人撤回，公子由始至终莫名其妙，被他父亲带走，从此道士在农夫家住下，每日教「小溜子」道法，时间如梭，很快一个月到。

  这日农夫家来一队人，走在前头的是那个公子父亲，他差人抬上礼品及二十块大洋，并一再道谢才走。

  农夫的媳妇病好了，道士把送给他的礼品全部留给农夫家，额外分出十块大洋交于农夫道，”这些日多有打扰，我该带徒儿回山赴命去了。”

  农夫一家人跪地三拜道士，师徒二人伴着朝阳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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