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脸色一变，此处距离海岸处足有两里之远。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的巨变惊动了海妖。

  没有多想什么，徐子陵迅速上前，将未央剑捡起，没有感受到沙秀蓉的气息后，扔进了龙戒之中。

  随即，他看向了将裂未裂的图腾石像，同样全然没有声息，也不知做何之想，通过心脉气海扔到了九重仙图，这才紧握着黑曜剑踏空而去。

  在常理之中，海妖应该是不会飞的。

  此时，他体内并没有多少灵力，看着那源源不断的海妖，以极其古怪的姿势朝着他的方向奔来，徐子陵只能选择暂避锋芒。

  脚下闪着雷光，徐子陵看清了海妖的样貌，顿时愣于半空之中。

  这哪里是海妖，分明是那些鲛人族！

  他们……

  虽是说，当时那鲛人承诺着徐子陵救他们一命之后会有重谢。

  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骗自己？

  徐子陵不确定，但看到底下那无数双眼睛看向了自己，他还是缓缓落下了些许。

  鲛人们下半身是鱼尾，难以站立，以极其古怪的姿势斜立着身子望着他。

  直到确定是徐子陵之后，鲛群之中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音。

  “见过恩人！”

  话音落下，所有鲛人异口同声。

  “见过恩人！”

  声势震天而起，海水掀起了巨浪，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妖风。

  好在这妖风没有敌意，只是抚过了徐子陵的身子。

  “你们……都没事了？”

  徐子陵终于放心了，落在了那发号施令的鲛人之前。

  “多谢恩人相救，我们无恙！”

  所有的鲛人同时贴地伏身，如一条巨大的海鱼，唯有那鲛人族长靠着鲛尾站立着，稍稍矮了一头。

  “恩人，我等得救之后，一直等在这片海域等您回来，如今终于见到了！”

  徐子陵神色莫名，看着鲛人族长，这声音让他确定就是当时在他身后求救之人。

  “得救了就好，你们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徐子陵笑着说道，对于鲛人族的承诺，他一直未放在心上。

  同样的，他当时也不是刻意救鲛人族，而且他们得救，也只是偶然罢了。

  那时，徐子陵只想斩杀夜非叶！

  “不不不，”鲛人族长连连摇头，道，“恩人，我们鲛人族重信守诺，说了给您重谢，就要给您重谢！否则，我们这些天罚之族……怕是会更无翻身之日了！”

  “天罚之族？”

  徐子陵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字眼。

  可结合在一起的四个字，却是让他有些茫然了。

  “是的，天罚之族，”鲛人族长苦笑一声，道，“恩人可有在我们身上感觉到妖族气息？”

  徐子陵点头。

  “那恩人，”鲛人族长又道，“又可有在我等身上感觉到人族的气息？”

  徐子陵蓦地瞪大了眼睛，他总算是知道了这古怪的妖气是什么了！

  而且。

  青云老祖占据了图腾石像之后，也是多少知道了一些关于鲛人族的信息。

  “所以，你们是被天道惩罚的种族？”

  天罚之族，或许便是这简称了。

  “不错，”鲛人族长叹了口气，道，“我们祖上不知犯了何错，被从灵界放逐于此……时间太过于悠久，我们也只记得祖训。”

  “两个字，守信！”

  “可想而知，当年祖上极有可能背信弃义，所以遭受了天罚。”

  听着这话，徐子陵又是抬头望向了天际。

  在早些时候，他对天道有一种认识，便是规则。

  并且猜测过，凡界的天道，和灵界的天道或许有所不同。

  可也仅仅是猜测罢了。

  但此时听着这些话，虽是没有明言关于天道如何的话语，却让徐子陵隐隐有所察觉。

  凡界的天道，或许是灵界之下的天道？

  所以说。

  我过了这重天，上面还有一重天！

  那么灵界的天之上呢？

  是天，还是……仙界？

  古宁剑灵的记忆里有灵界之上就是仙界的信息，这还是灵界所有修士共同认可的一点。

  因为，灵界到了大乘期之后，也会引来天劫！

  凡界的天劫，称之为小天劫，是破婴化神的开始。

  而灵界的天劫，才是真正的天劫，俗称大天劫！

  渡过之后，那就是真正的白日飞升，前去仙界之中！

  “那你们祖上……到底是人，还是妖？”

  徐子陵收回目光，看着鲛人族长说道。

  “是人，也是妖……我们祖上，原本是灵界违逆天道的两个人……”

  “不，应该说是，两个生灵！”

  “一为人，一为妖！”

  徐子陵隐隐猜到了什么，估摸着是有一种令他们祖上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人与妖结合，然后诞下了鲛人族！

  三分灵界，魔人妖三族盘踞于三处。

  外族不可擅入，擅入便容易死。

  这一点，青云老祖也是说过的。

  他如今的情况，既非人，亦非魔。

  所以才会选择跟着徐子陵。

  想到这，徐子陵道，“那你们想要如何重谢？说实话，我现在更想回去修炼，接二连三的大战，我损耗极其严重！”

  “去我们祖地！”

  鲛人族长正色说道。

  “祖地？”

  徐子陵内心有些拒绝，有想防备的心思，也有不想浪费时间的意思，于是便道，“这般，你告诉我你们的祖地在何处，我迟些时候过去拜访，如何？”

  “可是恩人……”

  鲛人族长有些犹豫，可徐子陵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有商量的余地。

  其实也不算商量。

  只要说服他们就行了。

  “一来，我如今情况不好，二则是，你们刚从海东遗迹之中被解救出来，也需要休养生息。”

  对于这话，鲛人族长深表认同，点了点头。

  “所以，等我恢复好了，就立刻过去，我徐子陵，也是重信守诺之人！”

  眼见徐子陵如此不愿，鲛人族长也只好作罢，点了点头，道，“恩人可知那个方向有四座岛屿？”

  嗯？

  徐子陵一愣，窝国四岛？

  难道他们的祖地，是原来的海东祖地？

  “那四岛，便是我们的祖地了，我们一般生活在最北处的岛屿，我们称之为……通天岛！”

  ……

  一个时辰之后，鲛人族全部退去了。

  徐子陵还呆呆地坐在海岸边的礁石上。

  除去知道了北州岛真正的名字之外，也有鲛人族长告诉他们，玄冰老祖等人还在海东遗迹之内。

  不过，如今的海东遗迹，只能算是海东废墟了。

  “哎。”

  徐子陵叹了口气，静静坐着，终于等到了六位元婴。

  “徐长老！”

  “子陵！”

  看到他如此淡然地坐着，甚至还有些神游天际，六名元婴飞奔而上，见他只是身无灵力气息，浑身皆没有异样，皆是松了口气。

  “我没事，”徐子陵起身，微微一笑，道，“我们回去吧。”

  转过身上，六人的目光也是随之而去，看到那被天劫轰击而过造成的巨大坑洞，隐隐还散发着天雷的余息，皆是心惊不已。

  “未央宗他们……”

  玄冰老祖忍不住问了一下，却被徐子陵打断，“死了。”

  “死了？”

  六人又惊又喜。

  徐子陵点了点头，稍稍浮起了身子，青天珏却道，“徐长老，你让我们来，是想让我们对付分水城主的，那么分水城主如今在何处？”

  “分水城主……可能也死了。”

  “也死了？”

  六人失声惊叫。

  徐子陵点了点头，随即道，“十之八九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

  六人面面相觑。

  分水城主在凡界虽是极为低调，可他们多少知道一些，在几大域间能够有一座城，有一位城主存在万年，本身就有些不可思议。

  可如今。

  却也是死了！

  “所以我说，先回太丹宗，几位老祖，也可以回青云宗了，辛苦你们白跑一趟。”

  青天荣道，“徐长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依我所见，这来都来了，不妨去那边再看看，确认再三才可以！”

  “这……”

  徐子陵犹豫了一下，其实这才是最好的法子，只不过，常宏极有可能突破了元婴，他怕这六人，特别是青云宗的三人，反而会成为有去无回的肉包子，更是会提升常宏的实力！

  “就这么办吧，我们去分水城，一探究竟！”

  玄冰老祖也站了出来表态道。

  徐子陵沉吟片刻，正色道，“六位老祖，分水城中可能会有危机，要去可以，但不要入城，只要在城外，同样能够确认分水城主是否死了！”

  见到徐子陵神色极为凝重，他们也是记在了心上，于是就地分别，徐子陵独自一人，回到了太丹宗。

  “接下来，就是一边修炼，一边等着李绍阳的阵道精进，最后可以帮我解开万雷谷中的天然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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