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芬河

这是一座风光秀丽的边境山城，东与苏联滨海边疆区接壤，作为中苏的重要窗口和桥梁，这座城市格外繁华，哪怕两国关系恶化，但这街道上依旧能看到不少金发碧眼的苏联人。

三天前，曹卫国和设备科科长段启龙一起抵达黑龙江，为了进口一批先进的车床和苏联方面洽谈多次，双方一番极限拉扯了两天才敲定合同，让曹卫国受了一肚子的气。

正事儿办完了，曹卫国跟段科长交代了几句便乘坐火车独自来到绥芬河，在招待所见到了打前站的赵援朝。

将第一批酒交给赵援朝后，闲着没事儿的曹卫国逛起了绥芬河，从供销社买了一些土特产后，碰巧看到了信托商店，走进去一看，里面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在建国前这片土地上可谓鱼龙混杂，关外辽金、满清的古墓众多，昔日土匪、盗墓贼、伪军等等……分外猖獗，使得不少古墓被挖，大量明器流落民间。

曹卫国走进一家信托商店，随意的打量着店中的商品，信托商店的员工坐在柜台后面，悠闲的嗑着瓜子儿，不接待也不理会，那态度就跟大爷一样。

“同志，这个多少钱？”

曹卫国拿起一个天蓝釉的碗，售货员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三块。”

“麻烦同志，这个碗我要了。”

“等下，我去找票，然后登个记。”

“同志这个盘子多少钱？”

“六块。”

“这个三足炉呢？”

“五块，你是外地来的吧？”

“我来这边儿出差。”

“听口音是京城人？”

“对。”

“难怪这么财大气粗的。”

曹卫国一连买了五件瓷器，顿时引起了售货员的兴趣，俩人一边登记一边聊了起来，这售货员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转业的军人，对古董也感兴趣，直说曹卫国捡了便宜，这要是放在以前，这五件瓷器随便一件儿都能换十几亩好田。

买了东西后，正好要到饭点儿了，曹卫国请相谈甚欢的售货员一起下馆子。

有人请客下馆子，售货员当然高兴啦。

两人一起到了国营饭馆，曹卫国点了三荤两素，要了瓶酒，两人边吃边喝，山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两人在国营饭馆分别，曹卫国擦黑回到招待所，等赵援朝从外面回来后，两人一起前往了当地的鸽市。

“小兄弟，来我这里瞧瞧，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东西？我跟你说，我这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而归的。”

曹卫国在一个摊位停下，摊主是个身形瘦小的男子，穿着棉大衣，戴着毡帽，捂的严严实实。

“我瞧瞧。”

曹卫国蹲下身来随意的翻动着。

摊主笑着用手电照明：“小兄弟放心挑，全都是好货，保证不会让你打眼，来，瞧瞧这块玉，正宗的和田玉，盛京将军的佩戴过的好东

西，好玉养人，谁要是买了那谁就捡了大便宜。”

曹卫国扫了眼玉佩，没有一点儿的兴趣。

在这地方要是轻信他人之言，十个有十个都得栽进去。

接下来，曹卫国拿起一件东西，摊主便热情的介绍，每件东西都能说的天花乱坠，还不带重复的，不得不说，就这口才放在当下真是屈才了。

挑挑拣拣的看了十几件东西，曹卫国拿起一个杯子。

摊主眉飞色舞道：“小兄弟，这是犀牛角做的杯子，这上面雕的是岁寒三友，文人雅士都喜欢……”

经过仔细查验后，曹卫国确认这犀角雕岁寒三友纹杯是件真品，很是自然的开口：“这杯子多少？”

摊主兴奋道：“兄弟你真是好眼光，一瞧你就是行家，为了这犀角杯当初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曹卫国：“得得得，你这话也太多了，我就问你这杯子多少钱。”

摊主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五十！想当初为了这杯子我差点儿就丢了小命。”

曹卫国轻笑：“五块。”

摊主瞪大了眼睛：“五块？小兄弟你这也太狠了，五块太少了，不行不行，我跟小兄弟也是有缘，三十，你拿走，我们就当认识个朋友。”

曹卫国：“十块，就这个价，多一分我都不会考虑了，如果你答应，我从你这儿再多挑几件儿玩意。”

摊主满脸纠结，最后狠狠的一拍手：“得，小兄弟，我交你这个朋友。”

曹卫国随意的又挑了几件儿，从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这点儿东西这个价儿，你不吃亏吧。”

摊主满脸堆笑的接过钱：“小兄弟，你是行家，你等下，我有件好宝贝，你掌掌眼。”

将钱揣进了怀里，摊主转身从麻袋里翻出一个物件儿。

“小兄弟掌掌眼。”

“这东西不错。”

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物件，曹卫国的眼中一亮。

破尘居士印，寿山石质，光素方形玺，汉文篆书，此玺为雍正帝皇子时期所制，雍正自云少年时代既喜读佛家典籍，成年后更事研讨，与僧侣往来甚密。他自号“破尘居士”，表明其身不出家，却于家修佛。

“乔三你藏得够深啊，这么好的东西以前怎么不拿出来？”

正当曹卫国仔细鉴定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的瘦高男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块儿破尘居士印。

摊主乔三堆笑道：“振北好久不见，最近上哪儿发财去了。”

瘦高男人冷哼道：“你甭转移话题，我问你，我可是你的老主顾了，怎么以前你没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是不是瞧不起我张振北啊！”

摊主乔三连忙解释：“怎么可能啊，振北你误会了，这玩意儿是我前两天刚入手的，要不然一老早就拿到你面前显摆了。”

张振北冷笑道：“老子再信你一次，这玩意儿不错，我要了。”

摊主乔三神情为难道：“振北，实在不好意思，这位顾客比你先来的，咱们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张振北斜眼看向曹卫国：“小子，你想入手？”

曹卫国没有理会张振北，直截了当的对摊主道：“这物件儿不错，我很感兴趣，你说给价吧。”

摊主乔三开口道：“小兄弟你是识货的人，那我也不来虚的，八百块这印玺你拿走。”

“八百！”

赵援朝惊讶出声道：“你还真敢开口？你当这是金子做的啊！”

摊主乔三笑道：“小兄弟，这东西虽然不是金子做的，但要是放在以前，金子在它面前那就是粪土，一箱子黄金也甭想跟它相提并论。”

张振北上前一步道：“没钱就别买，乔三，别跟这俩外地的小崽子废话，咱们是老交情了，三百块这东西我要了。”

曹卫国微笑道：“这位朋友，万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我这位兄弟只是说价高但可没说不卖，摊主，这没印玺我很中意，我也不跟你讨价还价，一口价五百块，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付钱。”

摊主心跳加速道：“五百就五百。”

张振北闻言脸色铁青，眼神不善的盯着曹卫国：“小子，你要跟我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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