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青，我就是随口一说，只是觉得你有这份手艺，太可惜了……”

陆枝青笑了笑。

“没啥可惜的，舅妈喜欢，我以后每年给舅妈做一件！”

就是有点麻烦，得去别人家借缝纫机。

“枝青你们是明天就走吗？”

胡丽还怪舍不得她跟严居安呢，有他们两口子在家里帮忙照顾老人，帮忙盯着两个孩子学习，她轻松了一大截。

陆枝青嗯了一声。

“明天我们先去医院，然后就回家待产了，舅妈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可以带着表弟表妹回乡下玩儿，或者，等我生完孩子，我把外公外婆接回家住段日子。”

胡丽眼睛一亮，答应下来。

“好。”

“枝青啊，你这就走了吗？”

老爷子很舍不得陆枝青，严居安会陪着他下棋陪着他喝茶，陆枝青会照顾他跟老伴儿，贴心的就像闺女还在他们身边一样。

“外公，等我生完孩子能腾开手，我就来接您跟外婆到我去住，您可别嫌弃我们家院子小，别嫌弃我们家破！”

“外婆，您到时候跟外公一起去我那儿住！”

老太太哼了一声。

“不给我吃肉我可不去！”

陆枝青笑得眼睛弯起来。

“您要是去，我天天给您杀鸡吃！”

外婆就像是各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开心很简单，不开心也很简单，可能是身上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原因，陆枝青觉得在舅舅家住的这段时间很开心，很温暖。

看出她的不舍，严居安揽着她的肩膀给她力量。

还有一块儿粗布，陆枝青在缝纫机前坐下，给宏飞做了个新书袋，又用剩下的布料给婧秀做了一个新的笔袋。

晚上胡丽要去上夜班，陆枝青跟严居安也早早地睡下，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坐公交车往军区医院赶。

早上赶着去上班的人多，严居安一条腿不方便，却还是稳稳地将她护在身前，免得她被人冲撞，等到了军区医院，看完医生复查完，严居安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幻灭了。

他接收了自己的右腿可能会一辈子好不了的可能，不忍心陆枝青再跟着他在外面颠沛流离。

“咱回家吧。”

一辆军车在他们面前停下，胡艺从副驾驶的位置开门跳下来。

“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严居安本来不想承她这个人情，但是陆枝青的预产期就在跟前，他怕坐客车太过颠簸，陆枝青会受不了。

他打开车门后座。

“枝青你慢点儿上车，腰后面垫一包衣服吧。”

陆枝青的腿跟脚都肿了，这些天也是硬挺着，这会儿也不客气。

“胡同志，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胡艺肯帮忙送他们回家，陆枝青都要表达感谢。

胡艺的目光始终在严居安照顾她的动作上，听见陆枝青的话，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原本我是不打算帮你们的。”

她也想当成没看见，让司机把车开走，但是她见惯了严居安意气风发的那一面，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落魄，那一瞬间，她心疼他。

他对妻子那么好，要是他的妻子换成别人呢？换成……她呢？

胡艺有些自嘲，军中多少优秀的男青年给她献殷勤，她都视若无睹，偏偏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

甚至他越落魄，她越想那个在他身边安慰他照顾他的人是自己？

一定是疯了！龙泉村很远，车开的慢，一直开到天黑才到家。

陆枝青坐车坐的很难受，她趴在严居安身上睡着了，为了让她更舒服一点，严居安的肩膀好几个小时都没动过一下了。

胡艺忍着难受，下车就吐了。

一个穷山沟，村口的学校盖的倒是气派，学校后面的民房，全部都是土胚房，有的是用石头垒起来的，连电都没通。

车子的动静不小，严父严母听见汽车的声音，提着煤油灯迎出来。

“枝青！居安，你们回来了！”

严母赶忙上前搀扶住陆枝青，小心地护着她的肚子，严父看向严居安，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那条腿上，最后也只是说了句。

“回来就好，活着就好！”

陆枝青腿根疼得不会走路了，却还是停下来回头邀请胡艺跟开车的那位同志。

“大老远送我们回来，来家里喝杯茶吃点东西，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吧。”

天黑路上不安全，其次，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是个机器也得累坏了。

胡艺没有拒绝。

这里就是严居安的家？

天黑，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院子里养了不少花草，靠墙一排竹笼里养着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院子里很干净，到了客厅，客厅很简陋，挂着一张地图，挂着一副挂历，屋里很整洁，没有让人不舒服。

严母去厨房，一会儿端上来几张烙好的饼，又炒了一盘鸡蛋，一盆白菜炖粉条，还有几碗稠糊糊的面汤。

“不知道两位同志能不能吃得惯，家常便饭，简陋了些。现在杀鸡也来不及了，等明天早上，我给你们熬鸡汤喝！”

在严父严母面前，胡艺很注重形象，她当即表示不嫌弃，并端着饭碗开始往嘴里扒拉。

“小心烫！”

陆枝青开口提醒却晚了，胡艺已经被烫到了，喝进嘴里的面汤又吐了出来。

严居安急忙去舀凉水。

“快漱漱嘴！”

胡艺烫的眼睛里冒水汽，含了一口凉水，舌头上的痛感才减轻了一些。

严母紧张的说道：“我还特意舀出来晾了一会儿呢，早知道多晾一会儿了！”

胡艺含了三次凉水，才觉得没那么疼了，只是整个舌头变成木的，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了。

她勉强填饱肚子，坐在椅子上看陆枝青一口气吃了三张大饼。

“还是妈烙的饼好吃！”

见她还要去拿饼，胡艺的目光中满是嫌弃。

“吃多了容易发胖。”

胖了就跳不动舞了，胖了就穿不上好看的衣裳了，胖了就不好看了！

胖了，就配不上严居安了。

陆枝青拿饼的手顿了顿，晚上确实不能吃太多，她这次跟着严居安一起去省军区医院，才知道人平常不能吃太饱，尤其是晚上，吃太饱容易伤脾胃。

她倒是没想过长胖的事情。

严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把饼塞到陆枝青手里，满脸心疼地说道：“没事儿，吃吧，咱农村哪里有吃饱饭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挨饿，枝青都瘦成啥样了，多吃点儿补补身子！”

陆枝青怀孕只胖了肚子，四肢依旧纤细，皮肤依旧白的发光。

胡艺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脸上涂了珍珠膏，否则就被陆枝青比下去了！

陆枝青去柜子里抱出了两个被子。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今天晚上胡同志跟我睡，司机同志，你跟居安住客房。”

胡艺本能的想拒绝，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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