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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斯顿豪爽地大笑起来,他伸出胳膊搂住他俩,带进了低矮的石屋。安娜和比安被安排住在另一头。“也许在冬天过去之前,我们家又多了一个人?”他朝梅尔维尔眨眨眼,维多利亚“咯咯”笑起来。屋里是一个很深的大坑,所以从外面看,房盖很矮。屋里的光线是从几个小窗口透进来的,又长又窄的屋子的中央还有一盆燃着的火。两边墙脚下各有一个低矮的石架,上面铺着干草。他们吃过烤肉,喝过羊奶之后,莫比乌斯星球短暂的黑夜降临了。梅尔维尔心满意足地倚在干草上,用指甲剔着牙。这顿饭合他的口味儿。
梅尔维尔觉得,待在这间简陋的房子里,比待在飞船船舱里更舒适,因为在那里,他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去应付那些按钮、荧光屏、灯光。“我没看见这里有树,你们烧什么?”他懒懒地问。“烧粪便。”维多利亚回答。温斯顿补充说:“我们也靠烧骨头来锻造,虽然不好烧,但我们使用风箱。那火温度很高,可以锻造上好的宝剑。”梅尔维尔猛地喝了一大口羊奶。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了以前,他在凯撒星球上的时光。“今天我们行路的时候,我看见有煤层。”“煤?”温斯顿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字,“是什么东西?”“是一种能燃烧的黑石头。它燃烧时温度很高。”“能燃烧的石头。这东西能让我发财,给我力量?”温斯顿两眼放着光对他说:“独眼龙波义耳会后悔他没有欢迎你。”
一阵风卷过,梅尔维尔正和维多利亚的两个孩子------格雷和雪莱玩追人的游戏,看样子,他们相处得很好。
格雷尖叫着跑过去,他身后是脚步蹒跚的小妹妹雪莱。这个橙发的小姑娘太小啦,还不会说话。格雷是个黑黑壮壮的小男孩,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星星一样。“就是为了他,我们才杀了维多利亚的丈夫。”温斯顿对他说着毫不顾及孩子们是否听见,“阿丁顿从不把格雷看成他自己的孩子,说他是邻居的野种。即便是的,那又怎么样?他是维多利亚的骨血,而不是别人的。”“你杀了他是因为什么?”梅尔维尔没明白温斯顿的意思。“他杀了那个邻居,很残忍,他用石头砸烂了邻居的头。手段够恶劣,可是他竟然不想为他的谋杀罪付出代价。如果每个人都拒绝为他的杀戮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那还有什么文明可言,你说是吗?”他茫然地点着头,看来有道理。
有人轻轻拍了梅尔维尔的肩膀一下,那是维多利亚,她正低头朝他微笑呢。温斯顿哼了一声走开了。“来……”她温柔地说着,握住了他的手。从房子里出来,她领着他上一座小山。远处冰川连绵不断,天边低低的太阳恰好落在冰峰上,给茫茫冰原晕贴上一片辉煌。“真美。”梅尔维尔说。她用有力修长的手指扳过他的脸,面对着她,又轻轻地抚摸着他古怪的衣服,温柔地问:“你从哪儿来?”他指向天空。“天上?”“星星上”。维多利亚摇着头。“别把我当傻瓜。人们说,星星只不过是光点、神火,那也是莫比乌斯人想象出来的。”
梅尔维尔告诉她:“那些星星就像你们的太阳一样,它们的周围也有很多像莫比乌斯这样的行星,行星上也有人。他们有很多了不起的东西,有能飞的机器。”
“你见过这些人啦?”“嗯,见过。可是我们已经翱翔并降落在这儿了!”他自豪地说。她又摇摇头,“我不懂这些词。‘飞’,‘翱翔’都是什么意思?”“像鸟儿一样。”“鸟儿?”
维多利亚很吃惊,他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他扬起脸,把嘴唇贴在了她的嘴唇上,“维多利亚,我还会教你一些别的。”……
马场上,当红棕马的蹄子踢破了矮小黑色种马的肋腹时,黑马惨叫了一声。然后红棕马一阵呼啸长鸣之后,咬住了种马的喉咙。随着围观人群的一阵大叫,鲜血从黑马脖子上喷射而出。只一会工夫,它就完了。单目失明者波义耳递给温斯顿一把精制的刀,咕哝着:“你赢啦,我的马只能给你们吃肉了。”一群仆人拿着厨刀割下那死马的肉。温斯顿豪迈地把刀举过头顶,向那些准备听他讲话的人宣布:“我的红棕马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战马!”
时光飞逝,几个月过去。梅尔维尔过得很开心,他把格雷从肩上放下来,让他去追赶其他的孩子。这个夏天,温斯顿的马已经决斗过好几次了,这次决斗是在白雪皑皑的冬天到来之前的最后一次。女人们从房子里走出来,男人们一下子静了下来。甚至连孩子们也停止了奔跑,望着这些女人。
“必须举行一次大会。”温斯顿说。女人们的声音从尘土飞扬的院子的那边传过来。女人们热议着------“看来要改变我们的一贯作法,可没那么容易,用油点灯,拿石头取火,那是神的事。由于我们的胆大妄为,我们的祖先会以神迹教训我们。”“用油点灯真是件新鲜事!”“为了能有一盏像梅尔维尔为维多利亚做的那样的灯,我可不怕冒犯……”
维多利亚从这群女人中挤出来,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革新的好处,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梅尔维尔如饥似渴地看着她走过来。他相信,她衣服里面的身材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她的腹部刚刚开始隆起,那是他们情欲发泄、灵与肉结合的结果。温斯顿朝梅尔维尔怪笑着,取笑他,“你垂涎三尺啦,小伙子。维多利亚现在是最富有的女人啦,她值得尊敬。”“我肯定要富啦。”维多利亚高兴地说,“常务会已经把我丈夫的财产都给了我,他的亲属一点也没得到。”温斯顿拥抱了他的妹妹,“那么你想再找个丈夫吗?”
她耸耸肩,“我不需要男人。”梅尔维尔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我想你和我,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她说:“我们有个说法,亲爱的,爱情是弱点,它会伤害我们的感情,消磨我们的精神。我们不要爱,它是一切罪恶中最具毁灭性的。”他目瞪口呆。维多利亚接着说:“至于孩子,从他一出生起,就应该跟着父亲。无论你我相隔多么远,孩子终究要去找你。”说着她朝他伸出了手。他庄重地握住她的手,想起今天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她来啦!”人群开始叫喊,“巫师来啦!”
当每个人把眼睛移向比安一家时,他们仨强作镇静。人们的眼神同他们看那匹被打败的马脖子上喷血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女巫骑着一匹挂满铃铛的白马。她的披风是绿色的,边上点缀着白色柔软的毛。看到这些,比安一家大惊失色。比安感觉到安娜在瑟瑟发抖。只有那黑黑的煤在地中央燃烧,火光把女巫的眼睛映得通红。为了平息女巫对亵读神灵的革新的愤怒,所有的灯都被熄掉了。
比安一家以前从未感觉过从女巫那里传来的那种罪恶感。女巫把双臂举过头顶吟唱起来。比安、安娜、梅尔维尔,一个字也听不懂。其他人偶尔跟着嘟囔几句,并不停地打哈欠。女巫摇摆着,不停地挥舞着手。梅尔维尔哈欠连连,昏昏欲睡。突然,人们都从梦中惊醒,女巫的动作嘎然而止,她怒视着比安一家三口。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就一把抓住比安的颈子,她的脸布满皱纹,非常冷酷。梅尔维尔跃起来,朝女巫扑过去,单目失明者波义耳上前立刻挡在他胸前,梅尔维尔慢慢退了回来。
比安怒视着女巫,女巫只是大笑,那笑声刺耳难听。她把比安推到一边说:“这男人的皮将用来点缀我的新衣。”安娜和儿子感到血往上涌。女巫接着说:“比安是个邪恶的巫师,他必须在天亮时去死!神灵告诉我,如果有谁敢说‘不’,那他必将遭受厄运。”人群里传出赞同的低语声,只有几个人表示反对,其中有温斯顿和维多利亚。维多利亚从人群中挤出来,她的橙色头发飘舞着,双眼咄咄逼人。“我不怕你的凶恶,你这干瘪的老巫婆!”她高喊着,人们被吓得面如土色。这样胆大妄为的做法,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这是首次冒犯他们的祖先,并向女巫的权威挑战。“我已经向神圣的神保证,比安一家人永久平安地呆在这里,我要信守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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