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我是龙族里的那位黑王么？”

  路明非脸上覆盖着漆黑的骨质面甲，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从平静的语气来看路鸣泽的话语并没有让他惊起太多的波澜。

  “哥哥你表现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冷静得多。”路鸣泽瞪大了眼睛。

  “在之前我就做过假设，假如我是龙类的话我的反应会怎样。”

  “会怎样？”路鸣泽好奇。

  “不会如何。我是路明非，以前懦弱，现在不屈，为帝皇与人类而战，不会因为我不是人类而改变，”路明非平静地说道，“所以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证这个，顺手帮助你脱困么？”

  “直接就轻描淡写地面对了自己真正的本质啊，我还以为哥哥你会逃避的。”

  “我上一次逃避是在一百二十七年前，在那位名为卡托斯的高贵战士陨落在我面前之后我曾崩溃、自责过一段时间，”路明非说，“逃避并不能改变事实的存在。”

  “四大初代种君王都是特殊的双生子各自掌管‘权’与‘力’，那作为异形始祖的黑王也同样如此么？我跟你分别掌管权与力，你以前提到过的所谓‘交易’就是想要逐步接管我的那部分力量好合二为一？”

  路明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对，但也不对。”路鸣泽的笑容意味深长。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面甲后那双如同金色汽灯般的瞳眸扫向了路鸣泽，“理智”的手掌明显地攥紧了。

  “咳咳……确切来说，组成‘黑王’这一始祖物种的力量构成分为三个部分。”路鸣泽手指移动，在这乳白色剧毒水银蒸汽里划出了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在我们开始讨论这个话题前，请先压好达尔文、拉马克、沃森等诸位生物科学家的棺材板，因为黑王的诞生与进化很难用人类现在的进化论去理解。”

  “因为它是行星意志的具现化，换句话说，它就是你脚下这颗星球的意志化身……哎呀，反正你只要知道黑王是地球拉出来的就行。”路鸣泽摆摆手，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结下去。

  “刚诞生的黑王有三个‘位格’，就好像《圣经》里对上帝本性认识的‘三位一体理论’，圣父创造世界，圣父藉着圣子救助人类，圣父藉着圣灵与祂的信徒和教会同在——当然，我只是比喻，请不要跟我辩论开杠宗教信仰相关，更不要把我当成异端净化砍死。”

  “继续说下去。”路明非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三个位格就像这些边和角，组成了黑王这个三角形，其中作为‘圣父’的一面位于三角的顶端，祂诞下了自己的子嗣开创了一个伟大的国度，‘圣子’的位格让祂履行行星的责任让地球上的各个物种和平共存，‘圣灵’的力量维系着这个国度的一切，建立起虚幻、在另一个维度的‘大图书馆’。”

  路鸣泽指着自己画出的三角形给路明非做尽可能简洁易懂的解释：

  “当时那个繁荣的神国里龙族与人类和平共处携手共进，如果再过个几十年什么五个现代化啦，踏足星辰大海啦等等也不是不可能；直到后来，‘圣父’想要彻底占据这个无上的三角，将另外两个角的权力统统收回，就好像初代种君王那样，只有一方吞噬掉另一方才能变得更完整……于是就发生了第一次背叛。”

  路鸣泽的小脸阴沉了下来，“然后‘圣父’成功了，在祂最先诞下的四个子嗣的帮助下，祂将‘圣子’与‘圣灵’的位格从自己体内剥离了出去。”

  乳白色剧毒雾气里的三角形内部染上了一片黑色，象征力量的完全统一。

  “黑色的至尊诞生了，祂变得暴戾非常，杀掉了帮助祂完成力量一统的四个子嗣，以无上的伟力抹除掉所有物种有关以前的记忆，再没人会记得之前的那个平和神国，甚至包括祂自己都忘却掉了另外两个位格的存在；”

  “祂向所有子嗣灌输龙族至上理念，原本一起和平共进的人类统统变为了龙族的奴隶，原本开明向上的国度变得止步不前，初代种们瓜分占据自己的新领土成立新的国度与家族。”

  “祂又重新将火风地水四大元素权柄重新分封下去，又故意将权柄分成‘权’与‘力’两个不同部分分给四组双生子，这样无论双生子们是憎恨或者深爱对方，想要完成权与力的一统都不会那么轻松，想要背叛祂的难度会大大增加。结果在白王率领三分之一龙族发起大叛乱后，祂那八个分得权柄的孩子联合起来发动了又一次的背叛，以负载死亡的黑刀杀死了元气大伤的黑色至尊，在之后因为这场牵连整个族群的大叛乱同样元气大伤的龙族们也被联合起来的人类驱逐、镇压，从而转入人类为主体的时代。”

  “所以……我和你就是那两个位格？”路明非问。

  “不不不，只有一个，”路鸣泽摇了摇头，笑容变得悲凉，“在那两个位格被剥离、具现化之后，其中一个不得不吞噬掉另一个融为一体保存力量以免两个位格都彻底消散。”

  路明非皱眉，在一番历史讲述之后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那他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别着急，故事还在继续，”路鸣泽看出了路明非的心思，“镜头来到那仅存的唯一位格上，虽然被剥离，但他也带走了一部分来自黑王的力量，但因为过度的虚弱，他沉睡了数千年……直到二十多年前被荣格.冯.赫尔佐格博士捕获，作为‘零号’实验品以供研究。”

  “自以为自己的智慧凌驾于整个人类物种之上的他，结果却蠢得只认为我是一个体内具有高纯度龙族血统的人类，但好景不长……”路鸣泽双眸染上刺眼的金光，狰狞的竖瞳代表着生物链顶端的猎杀者，“祂那些还未死绝的子嗣留意到了我的存在。”

  子嗣？路明非心有所感，回头望向了那四根青铜柱中间吊着的那具苍白人形，钉在上边的那支黑色、扭曲的长枪……

  似乎有些眼熟。

  “黑色的至尊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他们杀死，祂是行星意志的具现，就算死掉地球会将祂重新孵化，只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已，待黑色至尊重新苏醒之日，就是清算逆贼之时；当初杀死祂的子嗣们惧怕将要到来的清算，想挖掘出对抗的祂的力量，于是那个子嗣留意到了我。”

  “我不清楚为何至尊抹除掉所有以前的历史之后他是从哪里得知到我的存在，但在黑天鹅港爆炸后，他亲自下场对我进行围剿抓捕，用那支名为‘昆古尼尔’的长枪将我钉死在这里，围绕我建立这座尼伯龙根，让一部分人脱离秘党成为所谓的‘末日派’。”

  “然后接下来的故事就到你这里了，哥哥。但不会很长。”路鸣泽看向了路明非，后者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

  “在当时这里还不是什么避风港、人类最后一个聚居地，这里就是一个实验场，那位掌握权柄之一的子嗣用自己的炼金技术想通过对我进行复制，以能够挖掘出有关位格的力量——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那就是克隆技术，要遥遥领先于当时人类能够掌握的生物科技。”

  “一开始都是以失败告终，通过基因克隆出来的婴儿都是一具具会成长的行尸走肉，直到……我故意将一丝力量分赐给下一个克隆出来的基因胚胎上，那个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本我以为他会通过炼金手段把婴儿分解抽取力量，但没想到他对‘位格历史’了解得很深。”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让你像一个正常人类婴儿那样长大生活，试图藉此培养、或者是唤醒‘圣子’或‘圣灵’那温和的位格力量并纂夺、对抗将来要苏醒的黑色至尊。”

  “所以我就是那个克隆体，”路明非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也能说明为什么023号城市里会有“自己”半具身体存在。

  “是啊，所以我也决定跟他对赌，赌你的躯体在未来能够成为容纳我的新容器，逃离出这个该死的水银池……”路鸣泽耸了耸肩，“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算失败，至少我也确实能逃出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因为自己不是妈妈生的就很伤心？”

  “没有，”路明非淡淡地回应，“但至少我能感觉到，我的那位‘妈妈’是真的很关心我。”

  “是啊，那个傻女人，真把你当自个亲生儿子了。”路鸣泽叹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要称呼我为哥哥？”

  “好玩，顺口，这样表现得弱势一点以后让你好相信，好欺骗你的感情。而且某种意义上我俩确实有血缘关系。”他的回答相当直白。

  “昂热校长知道这些事么？”

  “就知道一点，但不是很多，我就告诉他你很牛逼，能帮你把龙给屠干净，他就信了一直暗中盯着你，在你展现出来力量后立马把你拉进卡塞尔学院；然后你这一年的表现让他对此深信不疑，不过我没想到那老疯子自个先翻了车，还好没死。”路鸣泽耸肩。

  “你跟帝皇陛下的关系是？”

  “你吃醋了？你这问题很古怪哟，”路鸣泽怪笑着说，看到路明非攥紧的拳头又正色道，“合作关系，祂老人家救我出去保我平安，我当二五仔顺便帮他坐马……咳咳，坐这个世界的王座；比在这里吊腊肉，或者被粉色大恶魔做成自卫器好，起码我坐着还能玩手机前面还能放台游戏机不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路明非不满路鸣泽的不敬且亵渎的话语，但猛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抬头看天花板。

  恶魔！

  万变魔君多伊洛斯在这里，那就说明那头色孽恶魔（极大可能是守秘者级别的大魔）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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