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亲儿子，没到那一步，他还是下不了狠心，主要是前世这几个儿子都死的太早了，想想实在是惨。

沈昼锦早就料到会这样，道：“外公你真想听我说？”

武宣帝郑重点头。

她就道：“我这个人，心眼儿可不怎么好，你让我出主意，我可出不了好主意……

她顿了一下：“其实我觉得四舅舅，人还不错，待你生辰之日，要不我就献点儿东西，比如说玻璃、造纸、农具之类的，我挑几样献上，然后你就让他去干这事儿。”

这些工科知识，搁这儿是奇伎淫巧，并不受重视，而且制造方法是她献的，四皇子只是带着工人干活儿，功劳不会很大……主要是中间可操作的地方也小，也不方便结交官员。

所以如果四皇子真的没这个心，有这个差使在身，就会很容易躲清静。

但她也给他留了余地，毕竟干这个活儿，名声不会差，真的造出来，蹭也能蹭到一点功劳，到时候看他表现，就可以决定要不要赏，怎么都说的过去。

沈昼锦略微一顿，等武宣帝想明白，又道：“至于你们家老五，我觉得他啊……要不你就让他去刑部吧。”

武宣帝挑了挑眉。

刑部是三法司之一，一般来说是不理民词的，如果真的接手单独案子，一定是官员权贵的案子。

而如今新朝已定，完善律法之类的，几乎不需要了，日常工作就是对天下的刑事案进行复勘裁断。

但在刑部上头，还有一个大理寺。

大理寺，要对刑部的判决进行复核，如果是死刑，那如今的流程就是，地方报到刑部，刑部审核，大理寺复核，皇上最终落印。

这整个过程，还有都察院的监督。

所以不管你有多少心思，到了这儿，你也啥都干不了。

毕竟，你敢网开一面，给旁人一点人情，那你需要收买的人就太多了，刑部、大理寺，有可能还要加上都察院。

你如果不网开一面，你又是这些事情的第一道关卡，你不松手，人家可不会体谅你有啥难处，人家只会记恨你下手太狠……总之就是怎么干都不对。

五皇子这种有野心的人，放在这种地方最合适，因为到了那儿，想往上走，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当“青天”。

而且必须是真青天。

当青天虽然可能会得罪一些人，但上能讨好皇帝，下能讨好百姓，新帝不管是谁，也不好对一个包青天下手，一个王爷是稳了。

只要别再觊觎那个位子，这就是一条通天大道，就看他会怎么选了。

武宣帝皱眉沉吟。

沈昼锦也不再多说，低头吃饭，吃完就想走，结果武宣帝道：“你急什么，既然江南无事，你就在京城多玩几天，朕还有话跟你说。”

沈昼锦也不能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正准备回家玩儿呢？

坐你这儿我能玩什么啊？要不你叫个小美人进来我玩玩？

一边想着，她就坐下了。

武宣帝直接叫了吏部尚书进来，让他看哪儿有缺，把牛大人和何大人外派出去。

沈昼锦：“……”

要不是她知道皇上没这个意思，都要以为他故意留着她背锅了。

她前天才跟四五对上，今天早上来见了皇上之后，那两人就出京了……这锅妥妥就是她的，甩不出去，真的。

武宣帝显然没多想，他只是把这件急务处理完，然后就把地球仪抱了出来，笑道：“锦儿给朕这扳指，实在是神奇极了，朕这两晚都没怎么睡，一直在玩这个……你给朕讲讲，这都是什么地方？”

沈昼锦拿出来的是清康熙朝造办处造的地球仪，十分精致，配上紫檀木雕花的架子，足有半人来高。

其实地球仪很早就有，在明朝时就有西方传教士造过，但她没有那时候造的实物，所以只能用清朝的。

清朝的疆域，比明朝要大的多，而如今大盛疆域具体有多大，她还真不知道。

她就给好奇皇帝讲了讲：“这里，就是我们大盛，这个位置，就是京城，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其实是球形的……”

武宣帝忍不住打断她：“球形？”

“对，”沈昼锦顺手拿了一个小船模型出来，给他讲桅杆理论，“假如说，我们现在在海上，当这艘船驶向远方，你就会发现，是船体先消失在地平线，然后才慢慢的到桅杆，而反之，如果一艘船从远方驶过来，你就会发现，先是桅杆冒头，然后才船体才慢慢出现……”

她一边讲，一边拿着小船在球上比来比去。

武宣帝很感兴趣的道：“朕从未打过海战，当真如此吗？”

沈昼锦不由得一乐。

真不愧你是个武皇帝，正常人都是说我没去过海上，到了你这儿，就成了你没打过海战。

沈昼锦道：“对，现实中就是如此，你可以找打过海战的人问问……总之，我们所住的地方，其实是一个球形，叫做地球，这条红色的线，叫做赤道，黄色的线，叫做黄道……赤道是南北半球的分界线，是指地球表面的点随地球自转产生的轨迹中周长最长的圆周线……而黄道，是地球绕太阳公转的路线……”

武宣帝如听天书。

沈昼锦给他讲了一上午，求见的人都在外头等着，也没叫进。

一直到用过午饭，武宣帝才让她回来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又把她宣进了宫，一进去一屋子人，两相内阁六部尚书全都在，还有几个翰林院的人。

武宣帝朝她招手：“来来锦儿，朕记不清了，你给他们讲讲。”

沈昼锦：“……”

于是沈老师只能又讲了一上午。

这理论在如今还是闻所未闻，大家起初还忍着，但很快就忍不住了，开始问问题。

沈昼锦对答如流。

文人最喜欢玩辩驳了，她从一开始讲，就知道要吵起来，所以一边讲一边迅速找齐了资料，但凡有人问，她不会的就可以脑内翻小抄，看在别人眼中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武宣帝在旁听的，也十分兴致勃勃。

接连几个上午都耗在了这上头，然后，活儿干不完，从皇上到臣子都得加班，一直加班到快半夜，第二天老头子们困的朦胧着眼，还要过来听，跟她辩论，真不知道他们图啥。

听说白天上朝还有御史参皇上……但武宣帝明显在兴头儿上，硬是顶住了压力，继续听。

沈昼眠结束了三天婚假之后，也奉旨参与进来，晚上沈昼锦还得给他补课。

她都打算在这儿一直待到千秋节了，结果都到十月十五了，正讲着课呢，她忽然一顿。

传声符飞到了她耳边，是她留给霍凌绝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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