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龙山庄回来的第二天。

  晚饭后，沈星河单独把柳芽叫到书房，他开门见山：

  “谢谢你那天帮我解决了林慧慧的事情。”

  柳芽心一滞：很想说一句，沈老板看在我帮你解决掉了麻烦的份上，能不能奖励点money？嘴上说谢谢，没有诚意。

  嘴上却老老实实地回答：

  “为老板分忧解难是下属的本分。”

  沈星河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是么？”

  柳芽觉得养尊处优的上位者就这点不好，说话跟打哑谜一样，话里有话，轻飘飘的两个字砸过来，脑袋就发懵。

  没等沈星河再开口，她就开始反思自己，是哪里出格让他不舒服？

  在山庄撒的谎，周琴已经向他坦白了，当时正吃着早餐，沈星河连停顿都没有，只说不要紧，还谢谢周琴无意间帮了他大忙。

  不是撒谎的事，难道是林慧慧的事？

  也不能啊，他刚刚不是还说了谢谢么。

  沈星河不说话，眼睛紧紧盯着小保姆的脸，她垂着眼睑，茂密的睫毛忽闪忽闪，抖出她诸多的情绪。

  “其实，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超出我的预想，现在林慧慧见了我跟见了蛇蝎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沈星河修长的指节轻轻敲着桌面，缓缓说道。

  柳芽忍不住想笑：

  “跟见了蛇蝎一样？也太夸张了吧。”

  见沈星河一脸严肃，她才没好意思笑出来。

  “说说吧，你跟她说了什么，我挺好奇的。”

  柳芽“啊”了一声：

  “没必要吧，其实也没说什么，主要是林小姐看到我在你房间，她大概就明白了，还有，我觉得她对您爱得不够深，哪有气冲冲找上门，又轻飘飘走掉的道理？老板，您说是不是？您……该不是反悔了，现在要找我秋后算账吧？”

  “你别跟我转移话题，我可不是林慧慧。你觉得她就这么算了，让你不满意是吧？是不是拿到一百万你才满意？在你那，我就值那个数？”

  说话就说话嘛，干嘛还生气了。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那些话的，难道林慧慧那样的大小姐也是个大嘴巴？

  想到这里，柳芽心说：遭了！！！

  当时光顾着跟林慧慧打口仗，自己胡诌八扯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打架用的，很多没经过大脑就冒出来了，尤其是贬低沈星河的那些话，什么死乞白赖的，他不会都知道了吧？

  “眼珠子乱转，是不是又在编排我？说话，我就值那个数？”

  沈星河见她那副垂着脸一副很老实，实际上满脑子坏点子的样，忍不住想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好好的，怎么就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他不是应该问为什么说他死乞白赖，为什么诋毁他的形象，而不是问他值不值那个数。

  在沈星河的催促下，柳芽急切地说道：

  “老板，你在我这值那个数已经是多的不能再多了，换做其他人绝对不值那个数。”

  沈星河胸口上下起伏，不再说话，指着门口示意她出去。

  看，她不想回答，非催着她回答，等她回答了，他又不满意。

  这男人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

  柳芽走到门口，沈星河又把她叫住：

  “以后，在佳俊面前，说话要有女孩子的样，不能骂人说粗话。”

  柳芽点点头，她也没说粗话啊。

  柳芽走后，沈星河想想自己就值一百万，心里就是有些别扭，郁闷。

  但当他想到小保姆说的那些三更半夜打电话，每个月什么都不做还给一笔钱之类的话，他又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

  第二天，沈星河去公司后，李腾飞姗姗来迟，说今天沈哥交给他一个特殊的任务。

  说完，径自跑到三楼，没一会的功夫提着两个超大蛇皮袋子下来。

  往外走的时候，他喊着柳芽：“走，跟我一起，一会让你看场好戏。”

  佳俊也要去，李腾飞拦着：

  “小帅哥，你在家等着，一会回来的时候给你带根哈根达斯。”

  柳芽在车上问：“你这是把她俩的物品都打包了，准备扔掉？”

  李腾飞看了柳芽一眼：

  “你也太小心眼了，这么多东西扔了多可惜。”

  柳芽想起上次罗紫娟和卢绪萍打着收拾东西的口号进了家，然后拿她走路姿势说事，往她身上扣屎盆子，两个人合起伙来打她。

  这事她可没忘，如今李腾飞这头猪还要自己陪着他，给那两个老太婆送东西，说什么她也不干，嚷嚷着要下车：

  李腾飞：“你这小脾气见长啊，是沈哥给你的底气？”

  “要你管？我本来就这个脾气。”

  李腾飞想起山庄的传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沈哥的女朋友，哈哈，笑死了，听说朱市长的侄女都败给你了，你厉害。”

  说完还不忘给柳芽竖个大拇指。

  没想到，这事连李腾飞都知道了，林慧慧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到了金河书院，柳芽想起要见罗紫娟和卢绪萍，心里有些莫名的抵触。

  站在楼前，她停住脚步，对李腾飞说：

  “算了，我不上去了，你自己去吧。”

  李腾飞把手里的蛇皮袋往地上一放，拽着她胳膊：

  “怕甚，如今她们不过是个纸老虎。”

  “不管她们变成什么样，是她们咎由自取，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不想再看到她们，之前她们对我各种辱骂，我也不想再计较，就这样算了。”

  李腾飞不乐意，还说她不去，今天这场戏就不好玩了。

  敲响二楼东户的门，里面窸窸窣窣传出一阵动静，接着门缓缓打开。

  卢绪萍的脸出现在眼前，没了往日的嚣张和泼辣，而堆满了惶恐不安。

  “谁呀？老卢。”里面传出罗紫娟的声音。

  卢绪萍没回答，而是没好气地问李腾飞和柳芽：

  “你们来干嘛？”

  李腾飞指了指手里的袋子：

  “让开，给你们送东西来。”

  “老卢，是谁来送东西？”

  罗紫娟拄着拐杖从房间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柳芽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这才多长时间，罗紫娟头发几乎全白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褶子如松树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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