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无人替她作证，罪名不成立，她便无法将这贼人绳之于法！

但她也不该为了一己之利就将李序推出来，毕竟李序救过她，她不能恩将仇报。

犹豫再三，最终徐意真决定隐瞒人证一事，她正准备开口否认，忽闻府衙之外传来一声高呵，

“人证在此！”

府尹抬眼望去，待看清来人的相貌，他心下大震，蓦地站起身来，理了理官服，而后亲自走下堂去，恭敬拱手，

“恭迎荣王殿下！”

乍闻熟悉的声音，徐意真诧异回眸，但见一身着群青暗纹长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出现在府衙门口，染墨的长眉透着几分疏离幽远，那覆雪凝霜的容颜，矜贵冷逸的气度，正是荣王李序无疑！

他怎的突然过来了？徐意真暗叹不妙，早前她就提醒过他，尽量不要与此人碰上面，他怎的会在这个时候到公堂来？

李序并未与徐意真对视，而是将视线落在了齐武身上。

原本齐武很镇定，可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

小海子推着荣王的轮椅继续向前，府尹一抬手，笑吟吟请他上座，李序只道不必，

“今日本王是来做人证的，这主审人的位置自然是大人的。”

李序吩咐他不必拘礼，继续审案。府尹也就没再客套，他向荣王拱了拱手，而后回往座位之上，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按照章程询问。

“殿下说自己是人证，敢问殿下，六月初四那日，可曾见过此人？”

端坐在轮椅上李序正色道：“六月初四那日，本王去庵堂看望姑母，离开之时，恍惚听到地窖附近传来呼救声，本王过去查看，发现有贼人欺负卫夫人，正是堂下之人无疑！”

齐武当即反驳，“你撒谎！照这位夫人所说，贼人当时蒙着脸，那么你又如何确定那人是我？分明是人云亦云，诬陷于我！”

“那贼人转身逃走之际，大风吹开他的面巾，本王恰巧看到他的半张脸，这寻人的画像也是本王所绘，画像与真人相差无几，足以证明本王的确见过他，否则本王又怎会平白画出一个未曾谋面之人？”

李序话音才落，暗卫便奉上那张画像，放在齐武身边做对比。

众人一看，果见那画像与齐武本人几乎无二致！

府尹听罢，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而后朗声道：“齐武，你身上有伤，眉有截断，与卫夫人所言对得上，如今又有人证指认，人证物证皆在，可见你就是给卫夫人下药的贼人！休要再狡辩，还不从实招来！”

柳氏一看那画像，再联想证人所言，不由悲愤交加，

“齐武，你不是答应要娶我吗？怎会去庵堂勾搭别的女人？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在骗我？那天你到底去哪儿了？”

徐意真闻言，立时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说六月初四那日，齐武一直都在陪着你吗？怎么反倒问他去了何处？”

齐武眉头紧皱，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柳氏忍不下这口气，誓要问个清楚，

“初四白日里我并未见他，直到晚上他才过来。他给了我五两银子，说是在路上捡的，还特地嘱咐我，若是有人问起他的去向，就说他一直在我家，让我不要乱说话，以免有人晓得他出门捡银子一事。

我想着他得了银子便让我保存，对我还算信任，这才帮忙隐瞒的，哪晓得他居然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

齐武还想再否认，哪料柳氏竟突然反口将他戳穿！

被揭发的齐武心下不忿，一直紧盯着帮徐意真说话的证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位坐轮椅的是荣王殿下吧？听闻殿下有腿疾，可那日在地窖之中，我却亲眼看到殿下走进地窖之中！药是我下的，我认。但我倒想问一问殿下，您既残废了，为何还能走路？”

府尹闻言，只觉离谱，“殿下这腿疾已有多年，一直未曾治好，怎么可能站起来走路？休要胡言乱语！”

事已至此，齐武索性破罐子破摔，“大人，这罪我认了，那我就没必要撒什么谎。草民的确看到荣王走下地窖，卫夫人应该也看到了这一幕，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她。”

荣王就在跟前，府尹哪敢质问荣王？他为官多年，自是晓得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譬如此等有争议之事，府尹绝不多管，当即怒斥道：“大胆刁民！殿下的私事轮不到你来质疑！胆敢给相府嫡女下药，罪大恶极，本官必然严惩不贷！”

“这怎么能算是私事呢？众所周知，荣王有腿疾，如果他能站立走路，那就证明他的腿疾是假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眼瞧着情况危急，徐意真厉声恼斥，试图转移话头，“你胆敢在庵堂给我下药，意图毁我清白，便是死罪一条！你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管荣王的闲事？”

齐武瞟她一眼，笑嗤道：“细论起来，倒也算是我成全了你和荣王殿下。我把你们锁在地窖之中，你们一定成其好事了吧？如今你已经是荣王的女人，也别再跟着卫临风了，转头媚哄荣王，指不定荣王还能让你做个妾室。”

他的话音才落，李序眼角微抽，眸光一凛，蓦地甩手将手中的茶盏飞砸至齐武身上！

齐武正在嘲讽徐意真，忽觉额前一阵骤痛，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滚烫的热茶便已洒在他身上，他的手瞬时红了一大片！

额前的剧痛和身上的热烫痛得他惨叫连连，“啊---烫死人了！”

荣王这举动太过突然，府尹甚至都没看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徐意真也吓了一跳，她还没来得及训责齐武，没想到李序竟是这么大的反应！

齐武紧握着被烫伤的手，委屈告状，“大人，您还没定我的罪，荣王居然恼羞成怒，对我动手，公报私仇！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府尹愣了一瞬，一脸茫然，“谁对你动的手？本官怎的没瞧见？你们谁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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