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尘和夜十二是摸黑上山，山下到山上只有一条石阶路，路虽然陡峭，但只要脚下踩稳，根本不难走。而且他们是偷偷上山，身上不带任何的照明设备，哪怕是手机，他们也没有拿出来使用。

　　两人听到前面的脚步声，脚步同时一停，对视一眼后加快速度悄悄跟上，很快视线里出现了轮廓。

　　前面上山的人也没有使用任何的照明设备，他们看到了四个人。两个抬着竹轿，一个坐在竹轿上，还有一个走在最前面。

　　四个人中，三个人的身影十分熟悉，明落尘和夜十二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至于最前面那个佝偻着背，脚步却很轻盈的人十分陌生，下午上山的人中绝对没有这一号人。

　　明落尘看清楚前面的人后，十几步后，她示意夜十二停下来。

　　夜十二不明白怎么突然喊停，前面的人又没有发现他们，但还是照做。

　　两人刚好停在一处拐弯的崖壁前，同一时间，前面的脚步声停下。

　　“怎么了？”巫灵母亲问。

　　一道嘶哑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响起，“有生人的气息。”

　　夜里，声音放大，尽管巫灵母亲和那人只是用普通的音量说话，距离他们十几级石阶的明落尘和夜十二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夜十二无声地询问明落尘要不要往后退，明落尘对着他摆了摆手，她指着石壁，让他往里面挪，而她站在他的前面，手里撒出一些粉末。

　　粉末在空气中很快随风飘落，明落尘示意夜十二不要开口说话。

　　一阵窸窣声，明落尘知道，那是前面的人往后走的声音。

　　几秒后，那个他们没见过的人越过他们隐藏的石壁往下走了十几级石阶。

　　明落尘在对方穿过身边的时候看清了他的模样，对方是个老男人，脸上沟沟壑壑，尽显沧桑。

　　他身上的气息让她皱眉，她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死之气，更看不到任何的因果圈。

　　他应该，不是人。

　　明落尘心里猜测，他会是什么东西。

　　对方走下去又走上来，他再次经过明落尘他们藏身的地方时露出疑惑的表情，停下脚步，正面看着石壁。

　　明落尘和对方几乎脸贴着脸，旁边屏住呼吸的夜十二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却也看不到他们，难道他眼瞎？

　　“奇怪。”对方轻声说。

　　“阿鬼，有人吗？”巫灵母亲问。

　　名叫阿鬼的老男人上去，“老夫人，没人，可是我的确闻到了生人的气息。”

　　“今天上来不少人，留下点气息不奇怪，我们继续上去。”巫灵母亲说。

　　脚步声再次响起，明落尘等人走远，才离开石壁站在石阶上。

　　山路的尽头看不到人影，夜十二这才小声问，“少夫人，刚才那个人他......”

　　“他不是人。”明落尘说。

　　“哈？不是人啊，鬼也会眼瞎吗？”夜十二问。

　　“他也不是鬼。”明落尘想到巫灵母亲叫的那一声，阿鬼，可她确定，他并不是鬼。

　　夜十二脸上的表情像是瞬间死机，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反映他此刻波涛滚滚的内心世界。

　　他真的很怀念六年前的少夫人，那时候世界没鬼，也没这种不是人不是鬼的东西。

　　“我们上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明落尘抬步。

　　夜十二还愣在原地，明落尘叫了他名字，才把他给叫回魂。

　　**

　　夜空繁星，山上清爽。夜深人静，虫鸣清晰。

　　明落尘和夜十二快到巫家墓园的时候，他们刻意放缓脚步，确定石阶尽头没人看守，他们才走完最后的石阶。

　　巫灵的墓在墓园的深处，墓园入口到深处还有一段距离。中间树影丛丛，挡住了视线。

　　明落尘和夜十二走到土地公前时，明落尘打响一指。

　　夜十二以为明落尘有什么吩咐，却好像听到了一声吱声，随后一道黑影突然从土地公像后面蹿出来，把他吓一跳。

　　明落尘蹲下来，黑影跳到她跟前，吱叫一声后，摇晃着尾巴对着明落尘撒娇。

　　一只黑狐狸！

　　不对，是两只黑狐狸！

　　夜十二眼角余光又看到一只黑狐狸慢慢踱步而来，他微张嘴巴，一时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明落尘摸着母狐狸柔顺的毛，轻声说：“你们的儿子，我取名叫天命。我这次不知道是来这里，要是知道，我就把它带过来了。要不然，等我离开的时候，你们和我一起回去？”

　　母狐狸一双葡萄黑的眼珠子对着明落尘，它扫扫尾巴，轻声吱了一下。

　　明落尘明白，它这是拒绝，她有点后悔没带天命。

　　母狐狸用尾巴尖撩了撩明落尘的手腕，它看向夜十二，鼻子微动，它朝他一脸好奇地走过去。

　　明落尘知道母狐狸是从夜十二的身上闻到了天命的气味，她立即指着夜十二对母狐狸说：“他是负责带天命的。”

　　母狐狸走到夜十二脚边蹭蹭，抬头吱了一声。

　　同时，公狐狸走到明落尘面前，它乖乖让明落尘摸。等她摸过后，它也到夜十二的脚边蹭了一下。

　　两只黑狐狸出现的时间不长，它们像是打完招呼就告别，来去匆匆。

　　夜十二一直没敢说话，等两只狐狸离开，他才向明落尘求证，“少夫人，它们是天命的父母吧？”

　　“嗯，我们进去吧。”明落尘没有多说，带着夜十二进入墓园。

　　她知道这座山叫巫神山的时候，都没想到会这么巧。因为师父和她说过，天命出生的地方是巫神山，如果她有机会来这里的话，一定要见一见天命的父母，它们是这座山真正的主人。

　　黑狐是巫神山的主人，那么白天上香的土地公，自然而然就是黑狐。

　　巫神山只剩下一对黑狐，它们只能是天命的亲生父母。

　　明落尘和夜十二还没靠近巫灵的墓，两人远远就听到一阵吟诵声。两人轻轻地藏在一棵大树后，不远不近地看向巫灵母亲几人。

　　明落尘一眼就看到，他们站的位置不对，他们面前的不是巫灵的墓。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巫灵父亲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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