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除夕夜，莫家餐桌上的伙食是一点不差的。

除了有莫大伯为了炫耀而带回来的烧鸡烧鹅外，猪牛羊什么的都有。

猪肉是宰的年猪，能吃好久呢。羊肉的话就是买的了。

牛肉也有一点，但不多，毕竟这时候还不能私自宰杀耕牛，大部分的牛肉都是老死的牛，少部分是病死的，说实话，吃起来并不好吃，但好歹也是份肉，所以也准备了。

除了这个之外，什么野山鸡野兔子之流就更多了。

本来是想来炫耀的莫大伯，竟然感觉自己的烧鸡烧鹅有些拿不出手了。

之前分家，分给莫大伯家的牲畜在莫大伯租完店铺后，就被莫大伯带走了，能养的就养着了，像是鸡鸭啊，养不了的就卖掉了，像是猪啊。

只不过因为时间尚短，猪还不算大，所以也才卖了一两银子左右。

这次回家莫大伯知道莫父家会杀猪，但是本以为只有猪肉，所以他才会带着烧鸡烧鹅回来炫耀。

毕竟这年头的烧鸡烧鹅还是比较贵的。

但没想到除了猪肉，莫父还能掏出来这么多的鸡兔肉啊。

莫大伯看得牙直疼。

至于菜的话都是冬季常见菜，什么菘菜莱菔地豆，也就是现代说的白菜萝卜土豆子。

整个北方过冬的三大法宝，百菜不如白菜好，冬吃萝卜夏吃姜。

联合村是在北方，冬天也没别的菜吃，这些东西埋进地窖，能吃一整个冬天。

不过，今年因为不差肉，所以，基本上所有菜里都有肉了。

什么山鸡炒土豆，山鸡炖萝卜的，还有萝卜炖山兔之类的，反正将肉一换，就是另一道菜。

在这种氛围下，就连莫大伯一家都说不出什么来了。

好家伙的，感觉吃的比自己在县城里还丰盛。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在村里也就是过年才能吃顿好的，再怎么样也比不得自己一家在县城平日里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想到这里，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又涌现出来了。

他们的店铺已经开始起色了，想来年后没多久就能快步走红了。

到时候这些个穷鬼，根本就想象不到他能多有钱。

在吃饭的时候，莫大伯就开始吹嘘自己的创业之路了，然后还邀请莫父去给他打下手，能给莫父一个月二钱银子呢。

莫父基本上都将莫大伯的话当成放屁，连个回应都不会有。

毕竟，他一看到莫灵儿就膈应。

莫奶奶老两口也是沉默居多，所以，一顿饭下来，基本上就成了莫大伯的独角戏了。

亦或是跟莫大娘表演一个双簧，再不然加上莫灵儿，凑成一个三口相声。

星舟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若是三人站在台上，他还能打赏几个铜板。

再多就不能够了，三人的艺术水平还是差了点的，讲得前言不搭后语的，当个笑话听可以，但是当成戏曲看，就是侮辱了人家整个戏曲行业了。

要是被戏班子的班主知晓，怕不是要膈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到时候损失的还是看戏的大众们。

除了跟着莫大伯的节奏走之外，莫灵儿在之后的时间频繁的给莫大娘使眼色。

其他人不清楚，星舟可就太清楚了，毕竟一直监视的小系统早就告诉星舟了。

在莫大伯一家回来之前，莫灵儿就跟莫大伯莫大娘说过。

“爹娘，咱们趁着年节将虎子带来县城上学吧。”

“什么？你疯了不成？让这贱种上学，岂不是助力他科举了？到时候万一他真的考上了，然后报复咱家该如何是好？要知道，民不与官斗，咱们就是再有钱在这些官员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莫大娘一听就愣了。

“没错，虎子对你心怀恨意，是不可能崛起后帮扶咱们家的，说不定为了圆他撒的谎，还真有可能出手处理了咱们。”

莫大伯也是满脸的拒绝，帮虎子出学费，万一人家真成了，岂不是给自己竖了个大敌嘛。

“爹娘，你想多了，女儿是那种愚蠢的人嘛。

你们要知道，县城好玩的东西可太多了，比如说青楼，比如说赌场，你们说，若是虎子沉迷其中，会发生什么？要知道，赌场的手段，就是咱家现在也是抗衡不了的。

别说让那个小贱种科举了，就是读书认字只怕都无心了。

到时候咱们家就再也不会被人威胁了。

咱们就能将生意一路做大，最后做到京城里去，而且女儿年龄正盛，说不定还能勾搭到京城里的贵人呢，要知道，全国的大人物基本都在京城呢，只怕门匾砸下来，都得打到好几个朝廷命官身上。”

莫灵儿一边给星舟使坏，一边将自己的婚事也算是推迟了，最起码，她爹娘是肯定不会急着将她嫁出去了。

莫大伯一开始对莫父一家还有些亲情的，但是这短短几个月过去，自己的生意开始走上正轨的时候，他想得也就多了点。

或许，自己的女儿真没有自己想的单纯，但是现在的一切都是女儿带来的，他不可能将自己女儿交出去，所以，也只能委屈了自己的侄子了。

只要星舟废了，到时候，自己一家就再无掣肘了。

所以，莫大伯也是点头同意了莫灵儿的提议。

只不过此事要由莫大娘去提，然后莫大伯从旁应承，莫灵儿最好是一言不发。

当初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星舟也是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是好了。

这一家三口还真喜欢往深渊里蹦啊。

既然，如此，星舟不推一把，都算是对不起他们了。

“虎子也该送去上学了，我看虎子聪慧的很，现在我家也挣了些钱，便想着将虎子带去县城入学，到时候万一考中了，虎子也能回头庇佑我们。”

莫大娘将一切都说明白，便会显得他们非常的真诚。

毕竟这个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呢，谁还不求点什么。

尤其是莫大伯一家，他们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有一点的，知道单纯说出钱，只怕莫父要嘀咕了，但若是说请星舟成了后庇佑他们，那莫父的戒备心就要大幅度下降了。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自然不是，莫父的警惕心反而瞬间拉满了。

若是没出了莫灵儿这事，他自然会同意，但有莫灵儿挡在这里，莫父说什么也不可能相信莫大伯的。

这夫妻俩该不会是想将自家儿子带去县城然后暗地里下黑手吧？

莫父不得不承认，莫大确实在县城搞得不错，说不定还真认识了什么人。

想到这里，莫父跟莫母对视一眼，他们在想着，要不要去府城上学啊，虽然花销大了点，但肯定没有莫大的势力啊。

“大娘，真的吗？可是我听说去县城上学，每年的束脩都要三两银子呢，还有住宿的一两银子，外加笔墨纸砚，一年少说要十两银子呢。大伯大娘真的舍得吗？”

星舟小脸充满了好奇，当然了还有目光中的渴望。

莫大伯与莫大娘看到星舟的表情，心中暗喜，只要星舟愿意，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那自然是真的了，你大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莫大娘笑呵呵的回应。

然而星舟并不买账，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那可太多了，之前有一次大娘骗我说煮鸡蛋吃完了，但其实我看到了，我的鸡蛋被大娘偷偷吃掉了。

还有一次，大娘骗我说河里有好多鱼，我说河里有水，娘不让去，但大娘说河水都褪去了，好多人在摸鱼，然而我去看的时候河水根本没退。本来我还想下河玩呢，但是想到娘的话，我还是回家了。

还有还有……”

“你这小家伙儿惯会说胡话，大娘哪有那么说，大娘是说河里虽然有鱼，其他人都在捞鱼，但你别去，水深危险。”

莫大娘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硬着头皮在莫父等人死亡注视下，解释了一声。

“够了，你们一家真是让我感到厌恶。”

莫父冷哼一声。

“大嫂的心思还真是恶毒，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莫母也是直接就怼莫大娘。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这个恶心的样子，若是早发现，她儿也不会受到这种苦难了。

“老二不要这么说，这都是小孩子没听清罢了，他大娘怎么可能那么说呢。”

莫大伯暗地里瞪了一眼莫大娘，莫大娘也委屈啊，她怎么知道，这贱种会记得那么清啊，就连她都要忘记了。

“行了，饭也吃完了，你们就回去吧，你们店里不是忙嘛，明天也就不用来给我拜年了，至于村里的其他人，去不去的也无所谓，反正跟咱们也没有亲戚关系。”

莫老爷子发话了，他也没想到，原来这莫灵儿的问题是出在了莫大娘这里，还真是随根儿了，至于莫大伯这个儿子，他也不想看到了。

“爹，咱们先走吧，但是，二叔，我们是真心想送虎子去读书的，二叔不在县城住，不知晓其中艰难，咱们无权无势的，在县城里是到处受欺负，还希望二叔多考虑考虑，毕竟若是虎子考中了，你们也受益不是？”

“是啊，老二啊，我闺女说的在理啊，你们还是多想想吧，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能害了你们不成？”

莫大伯说完后，就起身领着妻儿离开了。

“这个混账玩意儿。”

莫奶奶也是气狠了，转头就跟星舟说道。

“虎子，日后离着他们一家都远一点。”

“嗯，放心吧奶奶，我以后不会一个人靠近他们的。奶奶，我来帮你们包饺子。我来擀皮儿。”

“好好好，那就咱们的虎子擀皮。”莫奶奶笑着，原主以前也擀过的，倒是还可以，只是速度比较慢，所以莫奶奶也不会拦着。

就这么的，莫父与星舟擀皮，而莫奶奶与莫母则是包饺子。

在包饺子的时候，一家人默契的没有谈论莫大伯一家，毕竟大过年的，还是要想点开心的事的。

然后饺子馅儿是调的猪肉白菜跟猪肉萝卜两种。

主要是家里人多，包两种也能吃完，那种直径半米的高粱杆篦子，足足包了三篦子，这可都是一家人操劳的结果。

哦，莫爷爷没操劳，因为他要负责煮饺子。

等到了子时，村里就逐渐响起各种鞭炮声了。

都是下出来饺子的人家。

一般来说，除夕夜是要守夜不睡觉的，但是吧，莫家在联合村里也没什么亲戚，自然也就少人玩耍，而人少了后，想要熬夜就非常困难了。

所以，在下出来饺子，放完鞭炮后，莫家就都爬上温暖的火炕睡觉去了。

至于守夜？

大过年的还不能歇息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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