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木箱


秦未晚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沈菲菲的眼睛,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姐姐,你可知道林五都干过些什么吗?”

  “他,该死!”

  沈菲菲原以为秦未晚会直接回答,却不想,听到这句话时也不禁愣了一下。

  紧接着,沈菲菲迅速换了副笑容,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倒是听说过一些。”

  秦未晚心头一皱,沈菲菲竟是站在林五一边的吗?

  “姐姐,如果你知道林五所犯的罪孽,一定会认为他的死,大快人心!”秦未晚紧紧皱起眉头,语气越发严厉。

  沈菲菲转过身去背对着秦未晚,沉默许久后轻轻叹息一声:“我当然知道他并非善类。”

  “既然姐姐心里清楚,为何还要如此追问不休呢?莫非是想替他报仇雪恨不成?”秦未晚的眉头越拧越紧,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沈菲菲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秦未晚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并无此意,而是……”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秦未晚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只是担心这件事真的跟你有所牵连......”沈菲菲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秦未晚完全没有预料到沈菲菲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呼吸一窒,整个人都呆住了。

  沈菲菲拉起她的手,轻握:“一面是林柏川,一面是你……”

  “我明明与你相识未深,却好像已经认识了两辈子一样。”

  秦未晚鼻子一酸,挤出一抹笑:“也许我们真就认识了两辈子也说不定呢?”

  沈菲菲见她如此,不知怎的,也是跟着水汽氤氲,用力点头:“嗯。”

  秦未晚反握住她:“是不是林柏川有什么谋划?”

  沈菲菲轻咬朱唇,纠结道:“也不是,只是,他这人有仇必报。他现在怀疑你和安煜君,都与林五的死有关。”

  “前几日,更是日日都去给安煜君递拜帖,却都被拒了回来。”

  秦未晚思索片刻道:“姐姐可听说他找安煜君何事?”

  “唉,傻妹妹,那日安煜君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把你掳走了,那着紧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林柏川更是从山上回府以后就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那日见到他,也只听了一句。”

  “他说:他的妾室,爬了安煜君的床。且安煜君马上就要大婚,自然要送一份贵重的贺礼!”

  秦未晚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慌乱。

  林柏川要去捣乱,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如果因为这样,温晏礼无法成婚,那么她或许会有些许欣喜吧。

  然而,如果不能成婚的原因竟是林柏川将她身为小妾攀附权贵之事揭露出来,那她绝对不会有丝毫喜悦之情。

  翠羽只是说温晏礼收到信件后便如此这般,那么信中的内容极有可能与青山县有关。

  思及此处,秦未晚急忙起身送客,然后快步走到桌前。

  她拿起笔来,却又犹豫不决,不知从何说起......笔尖在纸上停留许久,始终未落一字。

  她紧紧咬住笔杆,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嚼碎一般,笔杆的末端满是她的齿痕。

  经过一番挣扎,秦未晚终于下定决心,将事情详细地叙述在纸上。

  她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

  写完之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整齐,交予翠羽,并再三叮嘱一定要确保这封信送到温晏礼手中。

  而此时此刻的温晏礼,头发散乱不堪,神情憔悴地瘫坐在书房的地板上。

  四周散落着几只空酒坛,显然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在外人看来,这一切似乎合情合理——安煜君之所以会整日待在书房里处理政务,无非就是想在即将到来的十九日大婚之前腾出足够的时间罢了......

  然而真相究竟如何?

  恐怕只有守候在院子外面的白鹤和丹凤二人才知晓其中内情。

  而温晏礼此刻正斜倚在墙角处,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玉簪花,不停地用手指摩挲着它的纹路。

  另一只手则怀抱着一个酒坛子,嘴里还轻声念叨着:“假的...都是假的...”

  只见他那双眼睛早已红肿不堪,目光却始终死死地锁定在平铺于地面之上的那张纸上。

  这封信正是由林柏川送来的。

  对于信中的内容,他其实知道……

  他早就知道秦未晚曾经许给他人,也清楚她之所以会登上自己的马车,不过是想要摆脱身为商人小妾的卑微身份而已。

  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了故意忽视林柏川,没有去深入调查,只因为他内心深处的那份执意......

  这段时间,温晏礼都将秦未晚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照料着。

  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不小心就害了她......可如今呢?

  林柏川在信中写道,当初秦未晚在青山县与他共度洞房花烛夜时表现得异常主动!

  不仅如此,花烛夜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里,秦未晚更是对他纠缠不休,以至于最后害得林柏川精疲力竭,直接昏睡在了浴池边上......

  且青山别院服侍的丫鬟,小厮,嬷嬷,人人都能作证。

  两日的时间,晚姨娘是如何卖力的留住林柏川……

  温晏礼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眼前似乎浮现出两幅令人不堪入目的画面:一条玉体横陈于林柏川身下,另一条则在马车上与他纵情欢愉......

  这两幅场景不断交替出现,令他心如刀绞。

  起初,温晏礼尚能强装镇定,试图用冷漠来掩盖内心的痛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的忍耐力已到达临界点,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来。

  尤其当听到秦未晚毫不在意地说出那些“挑逗”的话语时,他更是感到无法承受这种折磨。

  最终,他选择逃避现实,躲进了自己的书房。

  平日里极少饮酒的他,此时竟像赌气般一坛接一坛地狂饮起来。

  林柏川见状,竟然特意前往玉山县将秦未晚的守门嬷嬷接了过来,并安排他在屏风后面偷听。

  嬷嬷亲耳听到了所有的事情经过——秦未晚究竟是如何......卖力……

  待林柏川做完这一切后,他并未多言。

  只是淡笑着让下人端上来一个精致的木箱。

  木箱的缝隙处还粘了不少的泥土,像是刚从泥土里挖出来一般。

  见温晏礼迟迟不肯接过木箱,林柏川亲自将它轻轻地放置在温晏礼手侧的桌面上。

  然后,他微微一笑,语气恭敬地说道:“听闻,君上即将大婚。我林府的晚姨娘,若是君上厌倦了,可以随时将她送回林府。”

  说完这些话后,林柏川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温晏礼的反应。

  温晏礼内心深处一直努力压抑着的愤怒情绪,最终还是被林柏川的这番话语彻底击碎。

  他无法再忍受下去,猛地握紧拳头,瞬间发力,竟硬生生地将手中紧握的精致茶盏捏成了碎片。

  随着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瓷片四散飞溅,但温晏礼似乎全然不顾,他的眼神充满了怒火和失望。

  林柏川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便明智地选择不再多言,迅速躬身施礼,默默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温晏礼独自一人,面对着那个放在桌上的神秘木箱。

  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温晏礼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只被他抱到了脚边的木箱子上,仿佛它是一个烫手山芋,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木箱里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就在这时,翠羽匆匆忙忙赶到门口,正好听到白鹤向他讲述了房内发生的一切。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犹豫片刻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敲响了房门,并轻声说道:“君上,秦姑娘有一封信要交给您。”

  温晏礼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涌起,他怒喝道:“滚开!”

  声音中透露出无法抑制的愤怒与决绝。

  翠羽稍稍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坚定地回应道:“君上,请息怒。姑娘在信中写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她嘱咐我一定要转交予您,说让你务必要看。”

  话音未落,只见房门突然敞开,温晏礼那张冷峻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温晏礼沧桑又布满胡茬的脸出现在翠羽近前:“怎么?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

  翠羽僵在原地,吞咽了口水。

  一把将厚厚的信件塞到了温晏礼的怀中:“受人之托!我带到了!”

  说罢也不等温晏礼的反应,转身逃离此处。

  现在君上不清醒,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温晏礼怔怔的站在原地,拿着怀里的信,摇摇晃晃地转身走到墙角,酒坛堆里坐下。

  终是颤抖着展开了秦未晚的信。

  没想到第一句就是:我要与你说的是青山县的过往,我是林柏川的妾室没错……

  只看了这一段,温晏礼就将手里的信生气的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既然要说的与林柏川无异!何必再看!

  他满脸怒容且无比痛苦地用手扶住额头,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喷涌而出,无法遏制。

  盛怒之下,他抬起脚猛地踹向身旁摆放着的那个木箱。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木箱被踢倒在地,里面的物品也散落了出来。

  当看到箱内之物时,温晏礼的心瞬间凉透,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一般。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块白色的丝帕。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宛如一片凋零的花瓣,显得如此凄美而又诡异。

  丝帕上布满了时间留下的痕迹,陈旧的斑斑血迹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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