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二被我这一声吼吓得一哆嗦，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我把他推下去了！我把他推下山崖了！”

  “什么？！”

  “老二，你在胡说什么？！”

  “天杀的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周围顿时炸开了锅，村民们纷纷指责田老二，就连一直帮他说话的村长媳妇，此刻也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强忍着怒火，死死地盯着田老二，一字一句地问道。

  田老二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钱吗？”我冷冷地问道，“你弟弟是不是不肯借钱给你，你就起了杀心？”

  “是！”田老二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有钱，凭什么不借给我？我们是亲兄弟啊！他凭什么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我冷笑一声，“你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让你弟弟给你还债，这叫见死不救？你还有脸说他是你弟弟？！”

  田老二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

  “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李大师，您消消气，消消气……”村长媳妇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老二他也是一时糊涂，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一时糊涂？！”我冷笑一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犯下的罪孽，岂是一句一时糊涂就能抹去的？！”

  “我不是故意的！”田老二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谁知道他会掉下去？”

  “吓唬他？！”我指着田老二的鼻子，怒斥道，“你把人推下山崖，还说是吓唬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田老二哭丧着脸，拼命地磕头求饶，“李大师，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大师，您就饶了他吧！”村长媳妇也跟着跪下来求情，“他也是被逼急了，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我冷笑一声，“他欠债不还，赌博成性，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现在却说是被逼急了？！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我看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田老二，又看了看周围义愤填膺的村民，突然觉得一阵索然无味。这出闹剧，从头到尾，荒诞又可笑。

  我咧嘴一笑，这一笑，带着几分嘲讽，几分释然，还带着几分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行了，都别跪着了，我又不是警察，管不了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示意他们赶紧起来。

  “李大师，您这话是啥意思？”村长媳妇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我一个不高兴，拂袖而去。

  “啥意思？字面意思呗！”我翻了个白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你们凡间的规矩，跟我一介出马仙有啥关系？”

  我这话一出，村民们都愣住了。

  “再说了，”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瘫软在地的田老二身上，“老天爷看着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李大师，您的意思是……”村长媳妇试探着问道。

  我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地看了田老二一眼，转身就走。

  “哎，李大师，您等等我啊！”村长媳妇见状，也顾不上田老二了，赶紧追了上来。

  我头也不回地走着，身后传来村民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们说，李大师这话是啥意思啊？”

  “还能有啥意思？老天爷要收了田老二呗！”

  “我看也是，田老二这回可是摊上大事了！”

  ……

  我回到师父张哥的算命铺子，一屁股瘫在太师椅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哟，我的小祖宗哎，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跟师父说说，师父帮你出气！”张哥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熟练地用大茶缸子给我倒了杯茶，还特意加了两块冰糖。

  我接过茶，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却浇不灭我心头的烦躁。

  “师父，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糟心事儿呢？”我叹了口气，把在田家村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张哥说了。

  张哥听完，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不见啊，你还是太年轻，看不透这红尘俗世啊。”张哥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这人心啊，比那深山老林里的精怪还难琢磨。精怪作恶，尚且有迹可寻，可人心里的恶念，却是防不胜防啊。”

  “你就别感慨了，我这不是正烦着呢吗？”我嘟着嘴，不满地撒娇道，“您老人家倒是说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张哥笑着弹了一下我的脑门，笑骂道：“你个小机灵鬼，就知道套我的话！行了，你也别犯愁了，这事儿啊，你就别管了，自有天收！”

  “天收？怎么收？难道真像那些村民说的，老天爷要降雷劈了田老二？”我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张哥神秘一笑，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你个小丫头片子，操那么多心干嘛？赶紧去把桌子上的黄纸裁了，晚上我教你画符！”

  “画符？画什么符啊？”我一听要学新东西，顿时来了精神，也顾不上纠结田老二的命运了。

  “当然是画净宅符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整天在外头跑来跑去，身上沾了多少不干净的东西都不知道！晚上必须好好给你净净身！”张哥说着，从柜子里翻出一包艾草，又拿出一个香炉，开始准备晚上净宅的仪式。

  我看着张哥忙碌的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张哥平时总是没个正形，喜欢跟我斗嘴，但我知道，他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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