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房间，两人也是一秒从插科打诨状态切换成工作状态。Lisa直接就开始讲起远海的事情。

  “我们给Anderson把事情汇报后，他只是让法务给远海公司发了告知函，对咱们公司内部好像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嗯，这段时间我也没从老周或者公司内部听到什么风声。你那边有听到什么么？”

  “没有，按照Anderson的安排，让我和法务的同事去了远海那边和他们沟通这事儿。但你肯定也知道远海那边的套路，就说这事儿是他们基层员工的私人行为，他们并不知情。”

  “不对啊，他们的设备不到位这事儿是客观事实，我们的设备款都付了，怎么能不知情？”

  “对，我也是这么问的，你猜他们公司的人怎么给我说的？”

  “哦？怎么说的。”

  Lisa换了个声调，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李经理啊，我们公司现在和B司来往这么多，我们也不知道贵司这笔款项是为了支付这家医院的货款的。”

  “靠，真不要脸。”

  “是啊，不过我和法务在那边扯了一周，那边倒是把后面那10%的货款给我们先退回来了。”

  “这都不关键，才多少钱。大头还是90%的首笔款。”

  “可不是么，远海的态度就是不行打官司，医院的态度是货就算到了也不要了，咱们公司是啥态度我不知道，太乱了。”

  “你们当时从IT拿到的邮件备份里，有没有Cici他们团队和远海总部那边人沟通的凭证？”

  “有的只是当时去签合同的人和张薇的聊天截图，还有他给Gavin、Cici的邮件记录。倒没有Cici他们和远海的沟通记录。”

  “这就很奇怪了，不太合常理。这种事情他们肯定要沟通的，或许Cici他们也没有在邮件上说，用的电话或者别的。”

  “对，我问Hudson了，想让他施压，但是被否了，Anderson的态度感觉也很暧昧。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莫非是他们也想做远海的项目了？但这个和之前所有人做过的事情不太吻合，除非这段时间俩大佬被远海拿什么东西搞定了，否则不太可能。”

  “Hudson和Anderson都不是能被钱搞定的人，这个情况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那肯定，我也是在边说边想省的冷场。他们如果不站在远海公司那一边，后面的可能要不然就是想要保远海组，要不然就是现在的证据没有办法一口气把Nelson下面这帮人全部都干掉，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两种情况倒是都有可能。”

  “嗯？后面一种情况我倒是明白，前面的说要保人又是什么理由？”

  “这么说吧，你知道我们只是全球总公司下面的分公司，本身B司在国内的业务在全球来说也不是什么大头，加上总公司上面还有母公司也就是银行在，因此以前我们都是处于一个不太被关注的情况。”

  “你说的对，这次直接去法国参加集体年会也是历史上头一次吧。”

  “对的，所以Nelson也好，包括Hudson也好，这帮老外实际上也只是把这段在国内的经历当跳板，他们背后也都有B司总部甚至母公司的资源。”

  “这个我知道。”

  “就拿这次远海的事情来说，老周也给我说过本身Anderson也不想做，他虽然是咱们的老大，但是本身他的身份更像是在国内这边的合伙人，而不是单纯的打工仔。”

  “对的，快说点我不知道的啦。”

  “好的，铺垫完了，下面是正题。从远海的事儿来看的话，明显是总部内部的斗争，而Nelson那边是这次斗争的胜利者，所以即使这件事情有问题，还是被要求执行了。所以Anderson做的预防措施就是把这堆可能会出问题的资金从公司本身的资金池里分出去，给他们了个独立的账户来操作，无论是这事儿是Nelson那边赌赢了还是赌输了都不会影响他自己的收益。”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人事即政治，Nelson这个人也是现在Anderson没有办法动的，那么他的嫡系部队也是不能轻易下手，除非可以一次性的连根拔掉；如果以这个标准来说，这次的事情规模还是太小，一个项目的问题并不能全盘否定远海在我们公司的整个布局，你也知道今年到现在还不满一年，远海组就投放了将近八个亿的资金，这也被Nelson立成了他对这几年的政绩，而这个项目才700多万，也就是1%的体量。”

  “明白了，这种单个项目上的问题要坐实远海在系统性作假以及我们公司的远海团队有问题也有些牵强。如果只是单独看这种事儿确实挺严重，但是和总的体量相比也确实是九牛一毛。”

  “对的，并且从总公司的态度来看，那帮欧洲老爷们觉得就算是一亿欧元的体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觉得呢？”

  “你说的没错，就凭这次发现的事情还离把远海公司整个踢出我们的体系还差得远。”

  “不过和你说完，我倒是担心起另一件事儿。”

  “哦？什么呢？”

  “无论是Anderson还是Nelson或者Hudson，他们三人可以说是B司在国内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他们能接受到的信息肯定比我要多的多，即使是老周天天在总部，也不能接触到总部那边的第一手消息。今天和你一聊，我才觉得近一年来Nelson的动作很奇怪，他之前也都是中规中矩的，你看去年医美的事情就没这么强势，怎么今年一下子变得这么激进？我总觉得这些事情后面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我的信息源毕竟有限，这种不对劲也只是感觉，没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条理。”

  “你是想多了解些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没个切入点。这段时间你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事儿么？”

  “都跟你一样鼻子这么灵么？那我还得修炼修炼。”

  “没事儿，我说的你也就这么一听，要有什么你也觉得奇怪的事儿就记下来，回来我们说就是了。”

  “明白，我最近在公司在多听听，公司外我也有渠道。”

  “相信你。”

  Lisa伸了个懒腰，漏出一段白花花的细腰。这段对话解开了她这段时间的心结，也明晰了自己后面要做什么，心里自然是一阵畅快，伸展之后就连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Lisa拍了拍颜晖的胳膊，夸赞道：“嘿嘿，还得是你。每次和你聊完都觉得心情舒畅，你都不知道在总部的时候和其他人聊有多憋屈。”

  颜晖笑道：“哦？怎么？”

  “Cici现在是鼻孔朝天走，不可一世的；后台的行政和人事天天关心什么肥皂剧演唱会，完全聊不到一个频道上；其他的人对我都是挺顾忌，就和你那次和我说的一样，在公司我都成孤臣了，平时也根本不会跟我说这些。”

  “那老周呢？”

  “他啊，平时在总部也少，这段时间聊了几次也都是问我摩洛哥的事儿，他就叫我和你好好勾兑呢。对了，他那天还问我从摩洛哥玩儿完什么时候回国呢。”

  “你怎么说的啊。”

  “我想了想，说还没想好。”

  “嗯，前两天我和他打电话，他也问我这次从摩洛哥玩儿完怎么打算呢，他知道我老婆这次不跟着去欧洲了，我就说到时候一个人在巴黎转几天再回国。”

  “你说他会不会猜到咱俩在巴黎约着玩儿？”

  “不知道，等见了他我就能抿出来了。这段时间不是一直还没见么？”

  “他知道也无所谓，反正到了摩洛哥他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倒是。”

  “对了，刚才我还想问这次你自己家里怎么样了，一直没来得及问。”

  “哎。”提到这个颜晖就一阵头大，不过Lisa问起来，他也就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给Lisa说了一遍，权当诉苦。

  Lisa听的一阵惊叹，还爆了不少粗口。等颜晖讲完，她说道：“晖哥，也是苦了你了。要不这次年假我们把计划再调整下吧，给你省点钱，你从手术里恢复过来也要少走点路。”

  “那倒不至于，这点钱还是掏的出来的。那手术也小的很，两周就恢复了。”

  “她是怎么想的啊，我是一点也理解不了。”

  “我也理解不了，就感觉她和西方神话里的龙一样，就喜欢蹲在金币堆儿上。”

  “你这么一形容，我是又想笑又觉得你可怜。”

  “反正这些事儿一出，我家人和朋友那边已经没啥好话留给她了。”

  “很久前我到古城那次，老秦的小媳妇就给我说过她希望你能换人，当时我觉得她说的有些夸张，但现在我和她是一个观点。”

  “哦？什么时候？”

  “我也忘了，但肯定是去年的事儿。”

  “哎，他们也是操透了心。”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下午去完军博，我们去听相声吧，昨天我把票抢到了。”

  “好事儿，中午想吃啥？”

  “额，别太重口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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