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颜晖把公司的变化告诉谢菲菲后，她的反应倒有些耐人寻味。

“那你后面怎么办，有下家么？”

“现在大环境不好，各个同类型公司都在萎缩，反正离我从B司离开还要有将近半年吧，这段时间我还要找找看。”

“那这几个月你是不是能多陪着我了？”

“不好说，我能多留几个月还不是因为签的合同是长期合同，公司也不会让我干等着吧，肯定还会给我找点活儿。”

“哦，我还以为你可以在家躺着拿工资呢。”

“你也把资本家想的太好了。”

“那你和老周的那些生意呢？”

“先停了呗，还能咋办。”

谢菲菲听到这里，惊呼道：“那家里的收入岂不是少了一半？”

颜晖摊了摊手，无奈的回道：“我也没办法，大环境问题。”

“早给你说了让你自己做点生意，你看你就不听我的。”

“那些小经销商更惨，我认识的都有被请去局子里喝茶的。”

“那你要是没找到工作怎么办？”

“不至于吧，我要找肯定还是能找到的。”

话题陷入沉默，谢菲菲想了许久，再度开口：“要不然你干脆去山城发展呗，反正都要换工作了。”

“啊？”

“你看古城的经济又不如山城好，现在房子也正在装修，等下半年刚好我们可以住过去。”

谢菲菲的这种小心思颜晖自然是明白，但他也不想直接拒绝，还是耐着性子给谢菲菲分析道：“你看，我过去差不多十年，所有的资源都在西北，再加上我这个行业要是往上走，其他的岗位也不可能在山城。真要找工作的话，在海都也好京都也好，也有不少我能去的地方。”

“你不能去那边，我过来就是因为你，你要是去其他地方我怎么办？”

“就算到那边，我们可以租个房子，你上不上班也无所谓啊。”

“不行，我绝对不会住租的房子。再说那边我也没有朋友，古城已经够难熬的了还去别的地方，你那工作又是要经常出差，我一个人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

“那你不去，我隔一两个周末就回古城或者山城一趟怎么样？”

“不行，分居我不接受，平时我对你出差已经够宽容得了，那个绝对不行。”

颜晖叹了口气，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如果你不能找到在古城的职位，要不然我们在海都买套房我和你过去。”

“开玩笑啊，你应该知道海都的房子又是限购又是天价，我现在买不起也没资格买。”

“我不管，要不然你就和我回山城，反正我朋友已经给我推荐了工作，我只要回去就能入职。”

“那我去山城干嘛？那边也没有适合我的工作，我在古城找不到合适的去那边只会更惨。”

谢菲菲笃定的说道：“你不是能耐大么，你自己想办法。”

“我过去送外卖，开网约车么？”

“那也可以。”

这四个字从谢菲菲嘴里脱口而出，让颜晖一阵心寒，夫妻之间的沟通又一次进入僵局。颜晖的态度本身是以试探为主，孙岩那边的职位已经谈的差不多，那边也同意他在入职的第一年在古城这边过渡，只是后期如果公司业务步入正轨，那么他也会被要求常驻海都。但谢菲菲的态度是一点斡旋的余地都没有留，甚至明确的表示并不关心颜晖的职业发展，那各种好消息还有必要再开口么？

看着眼前那个气鼓鼓的漂亮脸蛋，颜晖一点再次开口的欲望也没有。他不禁想起Lisa口中所说的测试，自己一番试探下果然得出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而谢菲菲则是给颜晖的沉默以对再一次扣上了冷暴力的大帽子，又是一番情绪输出。

自此，颜晖在家时也会装模作样的打开一些招聘网站，也趁着谢菲菲回山城盯装修的几天先斩后奏把电脑硬件做了更新，静静的等着时间流逝，等着公司或者更准确的说，等着Lisa安排的各种评估工作。

而谢菲菲，在这段时间经历种种不顺之后，又把希望寄托于鬼神。碰上颜晖没事儿的时候，她就会叫上颜晖，把古城附近所有的所谓香火旺盛的地方都走一遭。只是她是一个有些迷信但没有任何信仰的人，佛也好道也好耶稣也好，只要是有人参拜的去处她总会去投点香火钱再许个什么愿望。

颜晖也尝试和她讲一讲这些门道，毕竟几个宗教的典故他也是读过一些，这种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的事情在颜晖眼里总显得有些愚昧。再一次烧香回家后，颜晖也和谢菲菲聊起了这些。

“老婆，你看你这，地仙三清，菩萨罗汉，上帝圣母的看了一圈儿。有什么心得没有？”

“心诚则灵，今年这么不顺的，拜一拜怎么了嘛。”

“你也说了心诚则灵，这几个明明不是一个体系的吗，你到底信仰什么啊。”

“哪来这么多讲究啊，你看你也没找到什么靠谱工作。每次叫你跟我一起磕个头你都不愿意，也不试一试。”

“这些都是有独一性的，信了上帝就别信佛陀，给三清上了香就老老实实修身，你这挨个拜一遍和没拜没啥区别啊。”

“我不管，反正我拜都拜了，再说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这么诚心肯定有人看着。”

“那没办法，神明和我的认知体系有矛盾，我还是相信科学逻辑。”

“你看牛顿也是教会里的人吗，到最后都要回归宗教的。”

颜晖噗嗤一声，笑着解释道：“那个年代教会有着最多闲钱，所有的大学都是教会资金扶持起来的。再说他的发现又和信仰没啥关系，单纯是因为他人聪明智商高数学功底好，反正我没把微积分学明白。要是这段时间没事儿我把以前的书翻出来咱俩继续学微积分怎么样。”

“你别打岔，反正你口口声声说因果，不是和佛教里面的因果是一回事儿么？”

“每个宗教里总能提出一些哲思，那你咋不说佛教里面还有六道轮回那一说呢。咱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学里面有用的，再说大乘佛教里还禁荤腥呢，这红烧肉你可吃的挺开心的。”

谢菲菲说不过颜晖，一时语塞后也就回到了老套路上：“我不管，反正这段时间我就是要拜，你有空了就跟着。”

“那些地方我真不想去，很多庙啊观啊又不是古迹，只是后人随便立个泥菩萨修个破房子，有什么好去的？你要知道这都快成一门诓香火钱的生意了，还不用纳税。”

“法律都说信仰自由，你怎么这么多屁事儿？”

这会轮到颜晖语塞，不是他没有词儿能说出来，只是他知道这话说出去一来没用，二来两人又要吵起来。

倒果为因，惑乱人心。也亏得有人只看到自己想看的，只听到自己想听的，把偶然间先后发生的两件毫无逻辑关联的事情冠以因果之名，这些建立在人性弱点上的这些小套路真是永不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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