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李幼初听到有人诵经,一片黑暗中好似有一只修长的手,在为她指路。她甚至看到那只手骨节分明,食指上有颗芝麻大的小红痣,格外惹眼。

  她费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晃得眼睛有些晕。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姑娘,你终于醒了!”

  李幼初诧异地望过去,就见她的丫鬟丹青,顶着一双哭红的眼,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她呆愣了一下,丹青不是死了吗?

  在她嫁入侯府第二个月,丹青拿着她的印信去铺子里盘账,被歹人劫持,连人带印一起不见了,直到后来她才在郊外一座庙里找到她的尸身,她整个人衣不蔽体,惨不忍睹。

  李幼初浑浑噩噩,以为自己到了地府。

  她眼眶微红,眼眶有泪,也不敢眨眼,生怕眼前人不见了,小心翼翼地问:“丹青,我在做梦吗?我梦到你死了,我好难过。”

  丹青坐在榻边,声音有些哽咽,急切地对一旁的水墨道,“你听,姑娘又说胡话了,昨日被三姑娘推入湖中,便一直这样,我们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三姑娘?

  江世简的亲妹妹行三,叫姜芸儿。

  李幼初瞪大眼睛,突然坐了起来,喃喃道:“你是说江芸儿推我入湖?”

  那不是她刚成亲当月发生的事吗?

  她突然反应过来,有些踉跄地下了榻,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样子。

  这张脸白皙红润,并非病中苍白如纸的样子,这是她十六岁的样子。

  她一脸惊恐地望着镜中人。

  她重生了。

  回到了刚嫁入侯府不到一个月时,此时赏春会还未开始,悲剧还未发生。

  若是能回到嫁入侯府前,她便是死,也不会再入这个虎狼窝。

  现在,她身体还未生病,一切都来得及。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李幼初开始捋顺纷杂的思绪,上辈子江世简跟她成亲后,为了光耀侯府,借着她带来的嫁妆,攀附上了齐王,一心想做出政绩,当晚便出发去铜河赈灾,连洞房都没入。

  让她成了全府的笑柄,如此看来,一切自有天定,老天也在暗中帮她。

  如今她成亲快一个月,还有月余便是赏春会,算着日子,江世简也快回来了。

  按前世鸿裕的年龄推算,齐怜容大概也是赏春会前后怀孕的。否则她怎么会跟自己同时生孩子。

  看来,齐怜容并没有她前世以为那般回了江南。不管怎样,齐怜容所求所想,今生都别想如愿了。

  她一朝重生,便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专门来找江世简和齐怜容索命的。

  丹青和水墨见自家姑娘眼神凶狠,行为怪异,有些担心。二人对视一眼,到底没打断她。

  李幼初看着二人关切的目光,想到二人前世的下场,心中微痛,再也不想重蹈覆辙,得先给两个丫头敲记警钟。

  她看着二人,意味深长:“你们也看到了,我一嫁过来便落了水,我可以断定江芸儿就是故意推我的。我们要想活下去,必得时刻小心,提防着那些想害我们的人。”

  两个丫鬟再次对视一眼,水墨实在没忍住,在丹青的瞪视下开了口,“姑娘,说不定这次落水是个意外,您不是常说侯爷年轻有为,温润如玉,是个端方君子吗,等侯爷回来,会护着您的。”

  李幼初摇头,冷笑:“他不会护我!别信他!我刚才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我们都死了。我们要想活,只能靠自己!总之,这里就是个虎狼窝,除了从李家带来的人,谁也不要信。”

  水墨和丹青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但她一醒了就抱着丹青哭,想来是吓得不轻。之后便好像换了个人般,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女,好像突然老成了很多,总是心事重重,样子倒有些像李家太太。

  两人见她说得这么决绝,忙点头答应:“奴婢们都听姑娘的。”

  李幼初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大丫鬟鸳鸯来报,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闯进来了。

  鸳鸯,是老太太拨来闲月阁的人。

  丹青顿时紧张起来,忽地站起来,像个保护小鸡崽的母鸡,对水墨道:“你小心看好姑娘,我出去看看。”

  丹青走到外间,迎面碰上脚步匆匆的孙婆子,扯着大嗓门,气势汹汹,“老太太听说你们侯夫人落了水,派老婆子我过来看看。我们三姑娘受了惊,哭了一夜,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夫人若醒了便跟老婆子走一趟,老太太等着她去回话呢!”

  听孙婆子这话,三姑娘准是没少说自家夫人坏话,明明落水的是夫人,不知道的还当三姑娘受了多大委屈。瞧着孙婆子这态度大有兴师问罪之意,福寿堂里摆的十成十是鸿门宴。

  “劳嬷嬷走这一趟,我们侯夫人落水后昏迷了一天一夜,才刚醒过来,晚一点便去福寿堂回话。”

  丹青虽不愿意自家姑娘去受磋磨,但还是很敬重老太太房中人的,说话礼仪周全,让孙婆子先回去。

  哪知孙婆子今日非常难缠,非但不走,还硬往里闯,嘴里不依不饶:“你个小贱蹄子还敢拦我!这可不是你们李家,我们侯府规矩大,长辈叫去问话,爬也得爬去!推三阻四,也不怕传出去,落个不敬长辈的名声!”

  丹青闻言气急,这老贱人夹枪带棒骂李家没规矩,当谁听不出来。一个奴婢,三两句话便把“不敬长辈”扣在夫人头上,这又算哪门子规矩。

  “侯府规矩大,嬷嬷就不用讲规矩吗?嬷嬷不懂得什么是上下尊卑吗?瞧嬷嬷的样子,说话颐指气使,倒比我们夫人还像主子!再说三姑娘推了夫人入水这事,也轮不到嬷嬷指手画脚,自有老太太做主!嬷嬷只是个传话的,这般借着老太太的名头,不敬夫人,让老太太知道了,不知会不会责罚嬷嬷!”

  丹青语速极快,眯眼看着孙婆子,小嘴叭叭呛她,奴大欺主。

  孙婆子是老夫人身边的陪嫁之一,在府里熬油一样熬了许多年,一向被人敬着,就是各院的主子也给她三分薄面。

  今日她被一向老实的新夫人身边的小丫头给呛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心中憋气。

  抬手就打了丹青一巴掌。

  “没规矩的贱蹄子!敢编排我...编排老太太,我便替你们夫人教教你规矩!”

  她说着就要抬手再打丹青,巴掌却定在头顶,迟迟没落下来。

  只见李幼初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胳膊,狠狠地甩开,啪地一声,用力甩了孙婆子一个响亮的巴掌。

  “没规矩的狗东西,凭你也配教我的人!”

  “你敢打我!”

  李幼初抬手又甩了她一巴掌!

  “打的就是你!狗奴才!我再听见你诋毁李家一句,我便拔了你的舌头!管好你的嘴!”

  孙婆子被她眼中的狠厉吓得懵了一瞬,捂着脸,怒瞪着李幼初,梗着脖子道:“你不是昏迷吗,还有力气打我,我看你就是装的!我这就回去回禀老太太和二少夫人,看你如何交代!”

  “该考虑如何交代的是你!我堂堂侯夫人教训一个狗奴才,天经地义!”李幼初瞪着她,毫不畏惧,余光瞥到想要求情的鸳鸯,厉声警告,“谁求情,可别怪我翻脸!来人!给我按住孙婆子!”

  孙婆子可是她的老熟人,在落霞院那么多年,她没少受孙婆子欺负。

  孙婆子折磨她那是常事,三天两头饿着她,饿得她眼冒金星,她便故意在她面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不忘嘲讽她落魄凤凰不如鸡。孙婆子那王八儿子赌输了钱,便来搜刮她的财物,气不顺了还打她一顿。

  李幼初现在还记得,孙婆子每次发狠,捏着她的脸灌她喝下那些伤身子的汤药时,那副狰狞的表情,和一双倒三角眼里透出的凶光。

  想起那些,李幼初又禁不住颤抖起来,她捏紧了拳头让自己镇定下来。

  如今孙婆子落到她手里,她要是不报仇,那便枉为人了。

  多少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孙婆子对我大不敬,塞住她的嘴,让她跪在院中!鸳鸯,给我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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