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乌用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夹紧钞票，把一沓厚厚的钞票反着压过来，然后用左手的食指固定，再中指和大拇指捏紧。

  右手就是数钱的姿势，从拇指往下，一张一张地刷下来。

  非常专业的点钞手法。

  总之江小北是做不来。

  她只会用手指沾唾沫，一张一张地数。

  但这不妨碍她坐在床上取笑林九乌。江小北瞅着林九乌，眯着笑说道：“至于吗？你都清三遍了。”

  他一点都不解风情。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床上，他不来数她，反倒跑去数钱。

  那数来数去不也就这个数吗？

  “数完了数完了！”过了会，林九乌才把一沓厚厚的钱放进抽屉里，然后心满意足地就着枕头躺下。

  这么多钱他打算明天存到银行里去。

  老放着容易招贼。

  江小北：“……”

  林九乌一颗兴奋的心还没安静下来。他毫无睡意，睁着眼睛往上盯着天花板，然后开口问江小北：“你爸那边的份子钱给你了吗？”

  江小北便道：“他说要清点一下，等明天直接打到我卡里。”

  “行！”

  房间里的灯依然明亮。林九乌见江小北依旧没有躺下休息的想法，又忍不住挺直腰都坐起来，开口问她：“你还不去洗澡休息吗？”

  闻言江小北便眨眨眼睛，回头望他：“你难道不觉得，新婚之夜的衣裳应该你给我脱吗？”

  “……”

  “……”

  月亮悄悄地升起来。

  阿乔分别送走了身边的朋友，到最后她的身旁就只剩下了宋浮一人。她拿着新娘子的手捧花，时不时低头嗅一下鲜花的芳香。

  夜色静谧。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段。

  阿乔抬起头来，盯着前方的路口主动跟旁边的哑巴说话：“你还不走啊？”

  宋浮微微扭过头，抿着唇说道：“恰好顺路而已。”

  阿乔哼了一声。

  她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又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往前走了。

  过了会，阿乔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你这几天不是不肯理我的吗？”

  “我没有。”

  “……”

  阿乔闻言又转过头去看他，想看清楚他是在一种什么精神状态下说的这句话。

  都这么明显了，他竟然还说没有。

  “好吧。”宋浮为自己辩解，“我就是这几天有点忙。但是你给我发的助力链接，我不是都给你点了吗？”

  “那你见了我扭头就走呢？”

  “我不知道是你。”

  哼！

  鬼话连篇！

  阿乔又狠狠瞪了宋浮一眼，接着她抬手招了一辆车。

  一辆出租在两人跟前停下。

  阿乔坐进去跟司机说了目标地点后，又透过窗户仰头看向站在路边的宋浮。

  见他站在路边并没有要一起进来的意向。她便摇下窗户，冲着他大喊道：

  “喂，你还没走累？”

  ……

  ……

  就算是傍晚，热浪未消，迎面吹过来的风还带着一丝热烈。

  但并不似晌午那样灼热。

  江小北能感受到的只有奔腾不息的自由和欢快。

  她坐在林九乌的后座上，悄悄抱紧了他的腰，看他凭一个电动车穿梭一整个夏季。杨树种在马路两侧，时不时还能听到知了的叫声。

  忽的。

  林九乌在一家门前停下。

  “怎么了？”江小北问。

  “没怎么。”

  林九乌瞧瞧四周，注意到周围没有人后，他便用力扯下果树上长的几颗李子。随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便伸手递给江小北。

  “给！”

  林九乌往她兜里一塞。

  自己留了一个，塞进自己嘴里后，便飞快地骑着电动车跑了。

  免得有人在后面追。

  江小北：“……”

  江小北沉默了。

  “这不好吧？”她有些犹豫着开口。

  “没事，”林九乌吃着李子，说话时他有些含糊，等过了会他转头往旁边吐出一个果核，又继续说道，“这都没打药，随便擦俩下就行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江小北：“……”

  是这个问题吗？

  “这是别人家的！”江小北坚持。

  “那就更不要紧了。”林九乌笑着开口。因为吹到耳畔的风声，他需要嗓门很大才能让江小北听见，“我以前暑假的时候跑这边玩，经常被这家的一个毛孩子欺负。”

  “他欺负我一次我就偷人家李子，我以前都付过报酬了！我拿他两个李子怎么了？等晚上了我还要顺他家西瓜！”

  江小北有些震惊。

  她惊讶道：“你还被人家欺负过？”

  “也不算。”林九乌听江小北语气就知道她在心里把事态给严重化了，“当时都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正常。那个毛孩子大我们几岁。算是高年级学长。你理解吗？就是那种高年级学长的权威。”

  孩子王！

  江小北不理解：“那前几天我们结婚他来了吗？”

  “有一回暑假的时候，我突然就见不到他人了，后来打听了一下，听说他当兵去了。”

  时间过去太久，他也只记得隐约有这回事。到如今，他连那位孩子王的面容也记不清了。

  这一路他走散了许多朋友。

  当时少年侠气，以为和朋友一起打了一下午的水漂便是结交到了一位知己。自以为能肝胆相照，托付生死。

  但最后都不过是那枚沉入水底的石块。

  它在水面上打了几个响，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至少那时的快乐真实，那时的友谊也是真实。

  江小北悄悄从兜里拿了一个李子来，蹙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林九乌听到声音了。

  他微微侧过头，往后问道：“味道怎么样？”

  “酸！”江小北的五官被拧成一团，自己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她生气地把那个吃剩下的李子塞到林九乌嘴里，又愤怒道：“你刚刚怎么没表现出来？”

  “嘿嘿！”

  林九乌龇牙咧嘴地嚼了一会，又吐出去一枚果核。他晃晃脑袋，然后开口说道：“要是表现出来了，那你就不吃了。”

  江小北生气地去拧他。

  林九乌又问：“你兜里还几个李子？”

  “三个。”

  “那等会回去了给奶奶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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