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鸿羽睁开眼，发现一把小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抬眼看去，便瞧见了一个缩小版的沈舟霖。

  小娃娃生着一双碧色的眼眸，一头银发散在肩头，看着他的目光警惕，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天机阁。”

  “天机阁？慕鸿羽愣了愣，道：“天机阁是什么地方？”

  沈舟霖打量他片刻，看对方的表情并不似作假，这才将那把小剑移开，道：“你既然不知便速速离去。”

  沈舟霖打量着慕鸿羽，青年的长发高高束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望着他，沈舟霖被他看得小脸有些微红，背过身去，道：“此处是天道禁地，闲杂人等不可进入，你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这里既是禁地，你又是何人？”慕鸿羽并不着急离开，看沈舟霖的反应，若是他离开便不一定还有机会再来此处了。

  “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沈舟霖语气微冷，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若是不想死便离开这里。”

  “若是我不走呢？”慕鸿羽闻言并未畏惧，只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孤单吗？”

  “你……”沈舟霖转过身，慕鸿羽依旧坐在原地，那把小剑指着慕鸿羽的脖子：“少跟本座套近乎！”

  沈舟霖的耳根微红，心道这人怎么生的如此好看，他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慕鸿羽将脖子往剑刃上凑了凑，目光澄澈的看着沈舟霖，将沈舟霖看的无措了。

  沈舟霖被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心道他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何舍不得杀这个奸细。

  “你给本座下了什么蛊术？”沈舟霖瞪了他一眼，将慕鸿羽瞪得有些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沈舟霖，疑惑道：“什么蛊术？”

  沈舟霖隐忍地握着小剑，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心中不断地给自己做准备：长兄说了，好看的男人最会骗人了。

  “你不走，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沈舟霖稍稍冷静下来，但并未将那小剑指向慕鸿羽，而是指尖掐诀，幻化出一条灵力锁链，将慕鸿羽绑了起来。

  慕鸿羽轻笑一声，心想这个小沈舟霖还挺可爱，可惜并不是师尊本人。

  不过若是凤阮托生在这幻境中的帝君身上，为何会是沈舟霖的模样？

  慕鸿羽心中不禁有些猜测，他当时就觉得凤阮行为举止都十分反常。

  原本风流不羁的一个人突然将魔族服饰都穿出些许端正来，就连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变了，若是说凤阮还是原来的凤阮，慕鸿羽是不相信的。

  但是凤阮若是沈舟霖，他又为何要对他做那些奇怪的举动？

  慕鸿羽越想越觉得奇怪，始终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他正想着却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微冷的声音：“你笑什么？”

  慕鸿羽愣了愣，答道：“觉得你可爱。”

  沈舟霖的小脸红了红，瞪着慕鸿羽反驳道：“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慕鸿羽不禁被他逗乐，这缩小版的师尊好幼稚，连骂人都不会。

  “你不杀我了吗？”慕鸿羽见沈舟霖没有动作，好奇地试探道。

  沈舟霖睨他一眼，道：“怎么？你是活腻了上赶着来本座这里送死？”

  “我还年轻呢，不想死。”慕鸿羽不紧不慢的道。

  “你看着不像不想死的。”沈舟霖冷笑一声，道：“天道禁地可不是普通人能踏足的。”

  “本座的尘霜剑下已有不少奸细的亡魂，你若骗本座，你的下场只会比他们惨百倍。”沈舟霖语气威胁。

  “我是好人。”慕鸿羽认真的看着他。

  “哼。”沈舟霖冷哼一声，道：“花言巧语。”

  长兄说过，好看的男人最会骗人了。

  “你就一直在这个地方吗？”慕鸿羽有些好奇的道。

  “不该问的别问。”沈舟霖并没有回答他，但慕鸿羽看着他的语气已经猜到几分。

  “你就不想出去吗？”慕鸿羽自顾自的问道。

  “都不过是在天道之中，并无什么稀奇好看的。”沈舟霖神色淡淡，即便他没出去过又如何，这天地之间都不过是生灵草木，并无什么稀奇的东西。

  “你一个人不会觉得无趣吗？”不知不觉之中，慕鸿羽竟觉得这个幻境中与沈舟霖长得相像的小娃娃，就连性子都与沈舟霖有些相像。

  “一个人如何两个人又如何？”沈舟霖语气之中并不在意，道：“一个人是孤寂两个人亦是孤寂，若心中觉得孤寂并不是多一个人陪在身边便能解决的。”

  这么多年他都过来了，他早已不知孤寂是什么东西，又或许他从未经历过热闹，并不会知道孤寂何滋味。

  “你便一直守在这里？”

  “这是本座的职责。”沈舟霖淡淡睨他一眼，道：“本座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慕鸿羽无辜地看着他，道：“我真是好人。”

  “坏人是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

  “那好人也不会说自己是坏人。”慕鸿羽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慕鸿羽有些此刻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说不清，道：“你就没什么心愿吗？”

  “没有。”沈舟霖看着慕鸿羽的神色怪异，哪有刚上来就问别人有什么心愿的？

  虽然他并不与外界的人交流，但这也不代表他傻。

  “你上来便问本座心愿，到底想做什么？”沈舟霖挑眉看着慕鸿羽，眼底带着探究，试图看出对方的目的。

  “若是想窥探此处机密，本座劝你死了这条心。”

  “若是为你来的呢？”慕鸿羽见对方没有杀他的意思，干脆打直球。

  “荒唐。”沈舟霖闻言愣了愣，道：“我不是三岁小孩。”

  慕鸿羽打量着沈舟霖，心道：这难道不就是三岁小孩吗？

  沈舟霖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恼得脸上红了红，道：“本座三万多岁了不是三岁小孩。”

  慕鸿羽若有所思，这个缩小版沈舟霖比引风长得还慢啊。

  沈舟霖瞪着他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哈哈。”慕鸿羽尴尬笑笑，道：“就是觉得你挺晚熟。”

  “本座与天同寿，长得慢些怎么了。”沈舟霖脸色不大好看。

  “嗯……”慕鸿羽语气里带了些许讨好道：“那仙君什么时候能将我放开。”

  “放开你也不是不行。”沈舟霖眼神犀利，道：“但若是让我看见你乱跑……”

  “我很听话的。”慕鸿羽无辜得眨了眨眼睛。

  沈舟霖盯着他许久还是散去了慕鸿羽手腕上的灵力。

  移过目光掩过眼中的不自在，心道长兄说的果然没错，好看的男人最会勾人。

  慕鸿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判定成了勾人，好奇地问道：“仙君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修行，修理bug，看守天机阁。”沈舟霖的话很简洁，却将慕鸿羽听的有些懵了。

  修理bug？这还是修真界吗？

  “这里是修真界吗？”慕鸿羽还是忍不住问道。

  “修真界？”沈舟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道：“此处大概与你认知的修真界不同。”

  沈舟霖本来还以为慕鸿羽是那些非法组织派来的奸细，如今看来，也许是某个小世界不慎落入这个世界的。

  “此处是连接各个天道的中心，我们将此处称为天道中枢，天道中枢是众位正神管理各个小世界的地方。”

  “天道中枢的大部分管理者都是由天道造物，自世界创造之初天道创造了八位管理者。”

  “八位管理者管理着自己的小世界，但随着新世界的不断生成，天道会从小世界中筛选功德圆满者成为新的神族。”

  “你说的修真界，大概是这些小世界的其中之一，不过你既然知道了这些我便不会送你回去了。”

  慕鸿羽看着沈舟霖最后的那句话，心中有些怀疑对方方才说那些话是故意的，但也找不到证据，不过反正是个幻境，顺着他倒也没什么。

  “那我？”

  “本座身边差个仙侍，你便跟着本座吧。”沈舟霖掩盖住眼中的得逞，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舍不得杀的人。

  “好。”慕鸿羽十分乖巧地点了头。

  “你日日守在这里不会觉得无聊吗？”慕鸿羽看着沈舟霖此刻正盯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忍不住问道。

  “你好聒噪。”沈舟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反而有些受用。

  “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外面逛逛。”沈舟霖看他一眼，道：“但若是让我发现你进了天机阁……”

  “好，谢谢神君。”慕鸿羽对他笑了笑，反正现在干坐着也想不出来沈舟霖的心愿是什么，还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

  说罢，便看见慕鸿羽离开，沈舟霖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不爽起来。

  慕鸿羽漫无目的在四处瞎逛，他正有些分神，却突然听到一道女声。

  “喂。”那声音在慕鸿羽耳畔响起，他抬头看去，瞧见一个小人坐在花上：“你是什么人？竟然能从那个煞星手下活着出来。”

  慕鸿羽反应片刻，才明白过来对方口中的煞星指的是沈舟霖，他走近那个小人，道：“你为何将他称作煞星？”

  “他这些年在此处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不算是煞星？”那小人笑了笑道：“你别看他长得好看，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劝你离他远点，就连主神都都很少来看他。”

  “我觉得神君他不会滥杀无辜。”慕鸿羽下意识的便这么觉得，对于这小人说的话，他并未想放在心上。

  “呵。”那小人冷笑一声，道：“我话说到这里，信不信由你。”

  说着，那小人不欲再与慕鸿羽多言，花苞合上，将她裹了起来。

  慕鸿羽见此，继续往前走着，便发现到了一处凉亭中，亭中坐着一名青衣男子，他着着华服，青丝散落肩头，他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一张鬼面具。

  慕鸿羽看着他下意识的便想离开，却发现脚下突然像生了铅一般。

  “这位小友似是有些怕本座？”那人走近慕鸿羽，指尖触在慕鸿羽脖子上被尘霜擦破的伤口上。

  他仅看了一眼便确认是尘霜落下的伤口，他看着慕鸿羽眼中带了些许玩味。

  “小友竟能从小霖儿手中活下来。”对方看着慕鸿羽似是起了几分兴趣。

  他刚想继续打量慕鸿羽，却见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五哥，他是我的仙侍。”

  沈舟霖此刻眼中带着冰冷，好似小兽护食一般。

  他的话音落下，慕鸿羽感觉脚下轻松许多。

  “小霖儿这是做什么？”青衣男子笑了笑，道：“五哥又不会抢你的仙侍，只是你先前还说天机阁有外人太聒噪，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觉得合适便选了。”沈舟霖神色淡淡，道：“五哥还有别的事情吗？”

  “小霖儿这是赶我走？”青衣男子笑了笑，道：“你从前可是最亲近五哥的，有了这仙侍倒是赶五哥走了。”

  “知道的是你找了个仙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了个道侣，这样宝贝，碰都碰不得。”

  “五哥既然没别的事便走吧。”沈舟霖神色淡淡，有些不耐。

  “罢了罢了，到底是五哥年老色衰了，不招小霖儿待见了。”青衣男子故作伤感，转过身去便要离开。

  沈舟霖有些无语，但也习以为常，看着慕鸿羽安抚道：“我五哥一向性情古怪，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慕鸿羽应了一声，总觉得这五哥在哪里见过，却没什么印象。

  沈舟霖有些别扭地向慕鸿羽伸手，道：“与我回去吧。”

  “好。”慕鸿羽瞧着对方别扭的表情，心底生出几分柔软，这样缩小版的师尊倒是比师尊本人可爱多了。

  沈舟霖往前走着，沉默许久，到底忍不住问出口，道：“那花妖说我的话不算胡言，你可是也觉得我……”

  慕鸿羽愣了愣，道：“仙君一直在偷听吗？”

  沈舟霖耳根红了红，大抵也是觉得有些丢人，扯谎道：“本座不过怕你不小心死在这里，暗中保护你，本座才没有偷听，是你们声音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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