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中医科会诊结束，给出了手术的建议。

  安舒怔怔的坐在床边，脑中思绪纷乱如麻，一颗心像是沉入了水底，隐隐感到窒息。

  看到她这副模样，安渝轻轻叹气，搂住她的胳膊，“二姐，医生说的很清楚了，开颅有七成的把握，不开颅，姐夫很有可能猝死。”

  “你是唯一能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的人，可要想清楚呀。”

  安舒眼睫毛颤了颤，“我......”

  “你不要担心手术费，我有钱，有很多很多钱，等姐夫脱离危险了，我再帮你们在镇上开个小店，一边挣钱一边疗养，那个家不回也罢。”

  安渝抓住安舒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表嫂说了，给姐夫动手术的人是大专家，有本事，一定能把姐夫救回来的。”

  在安渝的一声声劝说下，安舒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安舒眼底一片坚定，“我签字。”

  安渝点点头，“我去通知外面的医生。”

  说完，安渝走出了病房，敲开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

  下午两点。

  赵老大被推进了手术室。

  安渝陪着安舒在手术室外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落山后手术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安舒的心逐渐慌了起来，“小渝，他们进去几个小时了？”

  “才不到四个小时，还早。”安渝故作轻松地说道，“二姐，你别忘了，当初你生小外甥的时候，可是整整生了十八个小时。”

  “开颅手术是个精细活，专家们要小心再小心，在里面待的久点才好，要是很快就出来了，我还怕他们干活不仔细呢。”

  安舒眨了眨眼，心里接受了安渝的说法。

  开颅的确是个精细活，还是久一点的好。

  见她信了，安渝在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担心还没完全露出来就隐藏了起来。

  但愿一切顺利。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安渝，表姐，晚饭送来了，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安渝站了起来，“表嫂好，怎么是你送过来的？”

  孔婷婷笑了笑，“本来是送到病房的，我正好碰到，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孔婷婷瞥了眼还在手术中的标识，把担心压在心底。

  “先吃点东西吧，手术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在脑子里动刀子，要格外小心。”

  安渝点点头，把晚饭留下，目送孔婷婷离开。

  “二姐，吃点东西垫垫吧。”

  安舒摆摆手，“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塞点，你中午就没怎么吃，晚上再不吃，小心没力气等姐夫出来。”

  安渝把保温桶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姐夫出来你倒下了，我可不帮你照顾他。”

  “你是我姐，我照顾你我乐意，照顾他？”

  安渝撇撇嘴，“那是你男人，不是我男人。”

  安舒哭笑不得的看着安渝，“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快吃，今天好像是煮的黄芪粥。”

  安渝盛出一碗粥送到安舒面前，顺便把勺子递了过去。

  安舒接过粥，杂粮的香气扑进鼻子里，让她有了几分胃口。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唔......好吃。”

  安渝笑了，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到安舒旁边吃了起来。

  九点半。

  亮了七个半小时的“手术中”终于灭了。

  随即，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安舒猛地站起来朝手术室门口走去，安渝急忙跟在后面。

  “医生，手术还顺利吗？”

  在安渝和安舒期待的目光中，医生点了点头，眼底带着笑意。

  “手术非常成功，病人预计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苏醒。”

  听到这话，安舒激动地抓住安渝的手，急忙给医生鞠了个躬，“谢谢，谢谢您。”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虚虚扶了安舒一下，然后就走开了。

  下一秒，张老大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安舒急忙跟在床边，一路跟着护士把赵老大送回病房。

  安渝呼出口气，提起保温壶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

  真好。

  手术成功的消息让安舒睡了个安稳觉，也让安渝睡了个没有梦的觉。

  第二天。

  赵老大在安舒焦急的期待中，在下午三点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由于麻药的影响，他的意识还不是太清楚，嘴里含含糊糊的叫着安舒。

  安舒紧紧握着赵老大的手，眼底含泪，“我在这，我在这......”

  赵老大清醒后，主治医生又带着人来做了一次检查，这才公布赵老大完全脱离危险的消息。

  安舒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在医生走后，安渝跟着闻主任来到办公室。

  “闻主任，我姐夫大概要休养几天才能出院？”

  闻主任：“最少也要一个星期，如果家里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延长到半个月更安全。”

  “病人现在虽然脱离危险了，但身体里还有因为病情处理不及时造成的感染在，得消消炎。”

  安渝暗暗记在心里，“我能问一下，这次手术花了多少钱吗？住半个月的话费用大概在多少？”

  “我听说你在医院预存了一万块，即使住半个月，出院的时候也还能退一点儿。”

  闻言，安渝松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闻主任，“闻主任，你能帮我开个诊断证明吗？”

  ......

  第三天，赵老大完全清醒了。

  安渝适时地提出要离开，又给安舒塞了两百块钱。

  “中午和晚上的饭餐馆都包了，你拿这个钱买早饭吃，在这里再住半个月，等彻底没事了，我让秋生开车来接你们。”

  安舒本不想要，但在外面没钱步步难行，她还是把钱收了下来。

  “医药费那边我都存好了，医生说足够你们住到出院了，可能还能剩点，我走了之后你注意点。”

  安渝像个老妈子似的啰啰嗦嗦的叮嘱着，安舒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心里满是动容。

  “行了，差不多就这些，我走了。”

  把能想到的都叮嘱了个遍，安渝这才离开了医院。

  离开前，安渝去儿科找了一趟孔婷婷。

  儿科里比住院部热闹多了，到处都是孩子的哭声和喧闹声。

  看着面前这些鲜活的小生命，安渝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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