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要是不说，似乎大家都忘了奶奶住院跟她们有关系。

  曾旺财跳下牛车，摸了摸小环的头顶：“没事儿了，回头我跟你妈说，让她不揍你们了，不过你们以后记住，吃多少拿多少，多吃多占可不好。”

  “大哥，这事儿不怪她们。”曾老三家的二丫鼓起勇气站出来，“她们是想给我拿点，结果玩忘了......”

  你们这是塑料姐妹花啊，吃的还能给玩忘掉？

  还好，几个丫头都很诚实。

  这件事儿算是过去了，曾春芳家的俩孩子小明小华立即跟她们打成一片，玩去了。

  进村，曾旺财看到村口写着今年征兵的标语，因为是下午，村口树下蹲着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在那抽烟打屁。

  看到曾旺财一家子回来，老人堆里面的七叔立马站起来。

  “出院啦这是？”七叔望着牛车上的奶奶，屁颠颠的跑过来，“你说你为了口吃的，至于么？吃不下还有我呢，下回你喊我，我肚子结实......”

  其他老人纷纷站起来问候，一副乡里和睦的味道。

  奶奶笑眯眯的和他们一一说话，不过没有下车，不是身子骨不好，而是奶奶不想说太多闲话。

  在平日里，奶奶很少跟她们一起说闲话，她们大多数干的活少，而奶奶不一样，她的活多。

  告别这些老人，奶奶忧心说道：“眼瞅着天气就冷了，鞋底还没纳完，小豹你啥时候走？奶奶看看能不能赶在那之前给你做一双鞋。”

  “奶奶，不用了，说是部队什么都有，光人去就行了，到时候发解放鞋。”小豹乐滋滋的回答道。

  听了小豹的回答，奶奶的眼神暗淡下去：“老咯，做鞋子都没人要了......”

  “废什么话？奶奶给你做你就拿着。”曾旺财削了小豹头皮，“解放鞋是解放鞋，奶奶做的是千层底的布鞋，各有好处。”

  说一句解放鞋是现在除了皮鞋之外最受欢迎的鞋毫不为过，而且这种鞋优先供应部队，在现在民间还不多。

  老百姓现在大多数都是穿布鞋，用废掉的布料糊鞋壳子，鞋底最讲究，要一针一线的缝制，针眼要密，否则不经穿。

  但在农村的夏天，基本上是赤脚的多，穿鞋太浪费了。

  像曾旺财脚底下就是一双奶奶做的千层底布鞋，张秀芝脚底下也是，她的鞋比曾旺财的鞋多了一个搭扣。

  “知道了大哥，我那不是怕奶奶费眼睛么？”小豹摸着头皮解释道。

  老人要给孙子做鞋子，孙子担心老人费眼睛，各有各的想法。

  回到半山腰的家，曾旺财看到曾老三和李保田都在。

  因为天气不是太热，院里支起了锅灶，李保田正帮着做饭，而曾老三则趴在八仙桌上不知道看啥。

  奶奶回归，曾家热闹起来。

  “村长，看啥呢？”曾旺财和二叔二婶打过招呼，去看曾老三，“田叔咋不在食堂，跑我家来帮忙了？”

  “食堂活不多了。”曾老三抬起头说道，“交了粮剩下的不多了，现在就是清汤水，一会儿就完事儿，我看食堂快开不下去了，各家各户可能要准备自己开火。”

  实际上，大部分人家的小灶都留着，食堂吃不饱，家里必须找补。

  “王书记没给个准话？”曾旺财问道。

  他记不清了，好像是有一段时间生产队的食堂名存实亡，各家各户自己回去做饭，生产队给口粮，没人每天定量，听说最困难的时候，一人一天定的量只有二两粮食。

  可怜，干庄稼农活的，一天二两粮食，肚皮一角都填不满。

  “没有，现在忙着征兵。”曾老三抓着头上不多的头发，有些头疼的说道，“各家各户都想自己家的娃去当兵，难啊。”

  当兵，意味着有活路，有前途。

  所以那些家庭条件都符合的，让谁去让谁不去，这就成了问题。

  这并非说村里就给定了，后面部队还有一层筛选，但村里要先过一遍，当兵也是有指标的。

  “不对啊村长。”曾旺财想起小豹的事情，坐在曾老三的对面，“我们家小豹不是定了吗，他跟别人不同？”

  曾老三呵呵一笑，冲着曾友火努努嘴：“你二叔走狗屎运了，王书记亲自交代的，让你二叔家给个人去当兵，你二叔定了小豹，这是特事特办。”

  果然不是看中了小豹的才能......

  曾旺财内心嘀咕一句，随即便发现，猫腻越来越多了。

  一个普通农家，怎么可能让公社书记亲自过问当兵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儿公社书记也没有权限，得部队说了算。

  “村长，我打听下，知道是哪个部队吗？”曾旺财又问，他想借此搞清楚有什么猫腻。

  现在当兵并非没有战事，先不说国内大大小小的纷争，就说那十五次对外的战斗，也才过去了四次。

  所以，去哪个部队，可以大致判断出来是否要上战场。

  “这个可不知道，就算是王书记也不清楚，咋滴，你还想挑部队？”曾老三打趣。

  “那哪能，只是问问，看看小豹去哪儿，好心中有个数。”

  “都是保密的，不能问。”

  曾旺财自然知道，没有再问，不过他对这件事心中依然不能放下。

  没多久，家里开饭，早就饿了的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了一顿饭。

  饭后曾旺财拿出给两个姑姑的口袋，里面没有高级食物，都是现在家里奇缺的粮食之类的。

  是个意思，毕竟还有姑父在。

  一直闹到了五点多的样子，一家人才搞完回家。

  曾旺财家人多，二叔一家直把他们送到大马路，上了公汽才回去，而曾旺财则和张秀芝骑车回去。

  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曾旺财把检查、表格和当兵的事情忘掉，每天按部就班上班。

  而张秀芝因为有了自行车，活动范围十分大，每天都要往四九城跑一趟，收获不是蛤蟆就是鱼以及野鸡獾子之类的。

  这些可全部实打实是张秀芝一个人弄的，虽然数量不太多，但每天都有，全部交给林湖阳，拿去给北大的师生补身体了。

  星期五下午，因为林湖阳那边东西不够，曾旺财下午终于溜号一次，请假没请到，因为周红波不在，溜号的曾旺财去护城河“钓鱼”。

  他、张秀芝，以及林湖阳约好了，今天下午弄一笔鱼，不多，三四百斤就够了。

  四点多，曾旺财三人在约定好的地方碰头，然后林湖阳用三轮车拉着鱼，在河边钓鱼人的羡慕嫉妒中走人。

  曾旺财则跳上张秀芝的自行车后座，他们今儿除了弄鱼之外，还有件大事儿。

  曾旺财铁三角之一，黄亮刚开学没多久就让人给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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