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旺财这边，服务员用木头做的托盘把他们要的东西都端了上来。

三碗热气腾腾的豆汁儿，六个炸的金黄的焦圈，三碗卤煮。

“爸，那碗是什么？”老大指着服务员托盘里面给别人的两份食物问道。

“诶呦，小朋友是外地来的吧？”服务员见曾旺财父子穿的不简单，热情的介绍道，“这是咱们四九城有名的吃食，这一碗是爆肚，这一碗是炒肝。”

“爸，我们要吃！”老二可怜巴巴的说道。

“得，一样来两份吧。”曾旺财摇头笑道，“你俩吃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得嘞，您等着。”服务员连忙走人。

兄弟俩还不晓得四九城地道小吃的威力，他俩首先冲着热气腾腾的豆汁儿下口。

俩人一口下去，立马同时张嘴：“yue~~~”

也是巧了，曹大同正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怎么啦这是？不欢迎我啊旺财兄弟！”曹大同站在曾旺财桌边打趣说道。

“你是......”曾旺财抬头，一时想不起来曹大同是谁。

“我，曹大同！”曹大同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很多年前，鸽子市的曹大同，卖那啥的......忘了吗，当时你还给我过滤嘴的烟呢。”

“曹大哥，哈哈，好多年没见了！”曾旺财哈哈大笑站起来，和曹大同握手。

他想起来了，曹大同这人还不错。

“可不是嘛！”曹大同见曾旺财认出来自己，高兴说道，“十多年了，你一点样子都没变，刚才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瞧那边，五哥七哥也在。”

曾旺财顺着曹大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落魄却架子不倒的五爷七哥。

“诶呦，今儿喜鹊叫，出门遇贵人！”曾旺财几步走过去，“五爷，七哥，多少年不见了。”

不复往日风光的五爷站起来说道：“别提‘爷’字儿，老黄历了，现在也不时兴这个，不嫌弃的话，叫一声五哥，叫老五也行。”

“那就五哥，这样你跟七哥辈分一致。”曾旺财指了指自己那边，“要不咱们一起，叙叙旧！”

“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这儿正好有事儿跟五哥说。”

“那行，叨扰了......”

到底是底气弱了，说话都不硬气。

拼桌结束，老五三人占了八仙桌两方，曾旺财父子占了两方，桌面上吃的喝的，摆了一桌面。

“七哥这酒瘾依然不改啊。”曾旺财看着老七的酒杯说道，“一大早喝早酒，不过按照你的量，这点不够吧？”

“嗨，别提那些老黄历。”老七倒是大方，毫不避讳的说道，“哥们几个混栽了，就这点量也是牙缝省出来的，用豆汁儿换的。”

曾旺财差不多从三人的言谈、穿着上看出来三人的境况不好。

“内个五哥七哥，别介意。”曾旺财想了想说道，“今儿我请客，你们敞开了吃，正好我有事儿找你们帮忙。”

老五有点遗老遗少的意思，架子不倒，猛然大方的话，没准刺激到人家的自尊心。

曾旺财以前和这几人打交道，算是接受了他们的帮助，而他的计划中有一环，说不准这几人真能帮得上忙。

“这时候还计较这些干嘛，你当我还是以前的那个五爷？”老五苦笑道，“早就不是了，看得出来旺财你混的不错，你甭说请一顿，你就是天天请，我们几个也会厚着脸皮吃你的。”

“哈哈，说笑了五哥！”曾旺财招手喊过来服务员。

“五爷，你们认识？”那服务员认识老五。

“认识！”老五点点头道，“把我们平时吃的那几样，你看看我们这儿还少什么，都给补全了，今儿打打牙祭。”

“得嘞，您稍等！”服务员显然是知道老五他们的习惯，瞅了眼桌面便走了。

不一会儿吃的喝的鱼贯端上来，还给老七补了三两酒。

老五也不矫情，一边吃着一边把这些年的境遇都说了，反正现在没有以前管的那么严，他胆子也大了。

“这狗日的世道......”曾旺财听完老五的遭遇，感慨道，“如果不是那几年胡来，五哥现在的日子肯定不这样。”

“都过去了！”老五吃了口爆肚说道，“你呢，你现在干嘛呢？早年间听说你出去了，好不容易出去了，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不瞒你们说，家里老人故土难离。”曾旺财笑道，“老人家离不开四九城，我这当晚辈的，只能回来发展......”

“回来能发展个屁！”老七愤愤的打断道，“到处都管的死死的，要么上班，要么种地，私下做点买卖就是投机倒把，能有什么发展？”

“慢慢会好的，哥几个现在干嘛呢？五哥没有回纺织厂？”

“回个屁！”老五气呼呼说道，“厂子搬家之后便有人对我指手画脚，后来被人整，下台是自然的，我现在看那群人就来气，还回去接着受气？

“不如跟着哥几个走街串巷，弄点酒钱饭钱自在，虽然吃不饱，但不至于受气。”

“不是吧五哥！”曾旺财想了想道，“我记得你以前有宅子的，四进的院子，阔气得很。”

“当年我可是不止一处宅子！”老五听到这个话题，傲然说道，“三进的四进的，多了去了，不过不是吃不饱肚子嘛，就学着遗老遗少们，慢慢的都吐出去了，换饭吃。”

“不是，房子也能卖？”

“多新鲜啊，不能卖我们饿死！”老五洒然一笑道，“我那可是祖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上面不让对吧？嗨，凡事没有绝对，有钱就能买，还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个倒是让曾旺财喜出望外，他听过有人私下买卖，东直门小酒馆就有人这样操作，私下转让房契。

了解到相关的操作后，曾旺财打定主意，这三人一定要收入囊中。

“来，五哥，七哥，曹大哥，都吃，吃完了找个地方说话。”曾旺财招呼道。

一桌子吃的喝的，老五三人干掉了八成，曾旺财就捏着鼻子喝了一碗豆汁儿，吃了一份爆肚和一个焦圈，他俩儿子也没有吃多少，那两碗豆汁儿，终归是浪费了。

吃完喝完，一行人去到老五最后一处房产--一三进的院子里面说话。

还没开始说话，老五进屋去翻腾半天，找出来两个有年份的吊坠。

“旺财，五哥我呢，家里的好东西都没了，这两个吊坠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送给孩子当个小玩意儿玩着吧。”

人倒架子不倒，老五吃了曾旺财一顿，到底是内心过不去，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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