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离开后，其实昼没有立即闭关，他又将神识从本体抽离，穿越时间回到了过去。

  回到那矮子生命里没有他的过去，去看一遍她的真实成长轨迹。

  他看着她出生，看着她在襁褓里被父母长辈百般疼宠，看着她被确诊先心病，看着她还没学会说话就几进几出医院，看着她病情稳定被送去幼儿园，看着她在幼儿园里像只小老鼠似的开心地偷吃辣条，看着她哭着被关进医院。

  真是个小调皮蛋。

  到了他和她第一次遇见的时间点，他不得不暂时离开。

  这是一个规则，他永远不能和任何时间点上的自己见面。

  那两个月他没去别的地方，他把她的家庭详细地了解了一遍，并且去见了她的父母，她的爷爷，她的外公外婆。

  见完她阳间的至亲，阴间的也没放过——她那早已离世但还没来得及去投胎的奶奶，并且在棠老夫人面前现了身。

  自然不是真身，只是一道虚影。

  棠老夫人好奇地打量他，“小伙子，你是？”

  昼：“您孙女未来的丈夫。”

  棠老夫人：“……”

  她死的时候她的宝贝孙女还在上幼儿园，这小伙子说他是她孙女未来的丈夫，那为什么她孙女未来的丈夫会在阴曹地府里？

  棠老夫人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不过比起孙女未来的丈夫为什么会出现在阴曹地府这件事，她更好奇孙女的现况。

  “喃喃她还好吗？”棠老夫人急切地问。

  昼：“还行。能活到十七岁。”

  “……”棠老夫人噎了下，认真地打量起面前这个一句话就能把天聊死的小伙子。

  虽然不太会说话，但这模样长得是真的好看。

  难道她的宝贝孙女是个看脸的？

  昼只是来见人，不是来长篇大论解释的，只是说：“您是有福之人，上一世的其他家人都健康顺遂，下一世也能投个好胎。”

  棠老夫人听到“其他家人”这四个字，就知道是屏除了她的孙女，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眼眶也忍不住发烫。

  她颤声说：“我不想投个好胎，我想我孙女健康顺遂。”

  昼：“她会的。”

  棠老夫人盈着泪光的双眼盯着面前的小伙子看了片刻，轻轻点头，“那就好。”

  昼没再多说，立即离开了。

  这里是宵的地盘，他逗留久了会被发现。

  不过他总算是见完小破孩的至亲。臭不要脸地四舍五入一下，也算见过她的家长们了。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昼那抹神识再次回到小破孩身边，看到她到处找小丑鱼娃娃时，想到那个娃娃似乎是被自己销毁了，下意识通过时间点将那个本该被他销毁掉的小丑鱼娃娃偷了回来。

  虚空中，昼看着那个小丑鱼娃娃，忽地怔住：原来是他自己……

  那天之后，他每天跟着她上学放学，看着她在课堂上开小差，看着她装作认真地在卷子上胡乱填答案最后心安理得地考全年级倒数，看着她被同学疏离排斥，看着她看似心宽地接受了“没有人愿意和自己交朋友”这件事实际上无人的时候偷偷难过自省。

  可错的又不是她，何须自省。

  真是个傻子。

  昼看着她认真地和金津理论，心疼之余，又觉得这小破孩一本正经反驳地小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可爱到他想把她藏起来。

  小破孩最近在收集盲盒玩具，金津为了哄她，给她买了一大盒巧克力蛋蛋。好巧不巧，这盒巧克力蛋蛋里就有小破孩缺的那个隐藏款玩具，昼担心她要开到最后一个才把隐藏款开出来，以她不喜欢浪费的性子到时候肯定会和金津两个人把这些巧克力吃掉，吃多这些东西对她的病情不利。

  于是他动动手脚，她指哪个，他立即偷偷把那个隐藏款换过去。

  “一发入魂”的小破孩引起了其他小朋友的注意，原先不和她玩的坏小孩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挤到小破孩面前，恳求她帮忙开盲盒。

  小破孩认真地瞎指，他认真地帮她偷梁换柱。

  有些款那盒巧克力蛋蛋里没有的，他甚至还从学校小卖部的货架上帮她换过来。

  小破孩彻底出了名。

  还有坏小孩带她去买饮料，他无奈地翻遍小卖部的仓库，帮她把所有有“再来一瓶”的饮料换到她手里来。

  小卖部老板赔得目瞪口呆。

  转眼小破孩小学毕业了，昼心疼地看着她病发，冷漠地看着金津忏悔。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漫长又短暂，他很想继续陪在小破孩身边，可时间线已经不允许了。

  在小破孩本该初中毕业的那一天，他陪她在花园里散最后一次步，将从时间点上偷回来的小丑鱼娃娃丢进花丛里。

  他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神识回归本体，开始闭关恢复。

  但他和她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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