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无能狂怒的吼叫，反而是一场推迟许久的交易。

  所以……

  之前说得那么好听？

  清醒着的顾宵突然愣住了，他确实没想到，居然听到自己的身体说出了这种话。

  可惊觉之余，顾宵依然急促地询问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但很明显，他的话语只能在灵魂中回荡，并没有任何能够传递到外界的途径。

  至于通过灾厄书来联系？

  自从来到这个梦境之后，灾厄书就一直处于失联状态，甚至他至今都没有看见灾厄书在梦境中出现过。

  海面依旧混乱不堪，死亡的气息犹如实质。

  容不得顾宵多想，就在他失望之际，突然又听到了自己身体的声音: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世界书!”

  对此，清醒顾宵叹了口气，梦境里他的身体到底想干什么呢，他不清楚，但内心不甘的呢喃还在继续:

  “我当然听得见，可是你听不见我说……

  等等……世界书？”

  清醒着的顾宵，透过梦境顾宵的视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紧接着下一秒，一朵莫名出现的光之花，带着比湮灭更可怕的能量，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

  如光似幻、极不真实的光之花……

  对此，清醒顾宵混乱了:“这就是世界书吗？虽然不能肯定，但这个光花，我绝对见过，而且不止一次，在灵源塔世界，还有那些梦里面，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很危险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等等，我的身体，梦境中的我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喊世界书，搞不懂啊……”

  随着心跳的紊乱，他的世界开始扭曲，一朵朵虚幻的花朵在他的视野中绽放，它们在绝望的边缘，为他勾勒出了一丝不真实的温暖。

  至此，梦境中的顾宵，神情稍微轻松了一些，然后一跃而下，猛地扎进深海。

  很快，紧闭双眼的封晓晓出现在他下潜的视线中，一分钟不到的落水，被顾宵再次牵住了手。

  “晓晓，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无论如何，也要一起面对……”无形的力量排开四周的海水，空气凭空而来，包裹住两人。

  同时，顾宵向着封晓晓说着百年前的誓言，他在自欺欺人，心里祈祷着此刻哪怕奄奄一息的晓晓，也在听着。

  “说到底，我的老毛病还是犯了，总是莫名其妙犹豫一下……”

  一秒钟的反思之后，他不再犹豫，直接抱住浑身冰凉的封晓晓，然后将自己的生命能量，度给了冰凉的她，“世界书，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了，我以灾厄权限起誓，从现在起，我完全答应和你合作的交易，带我们走，就现在。”

  一瞬间，两人消失于这片海世界，紧接着，两道和两人一模一样、由特殊力量组成的替身，被名为“世界”的力量，安插在了即将沉没的小游轮上。

  还在做清醒梦的顾宵，在此刻，意识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停留在了这片世界，见证着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

  时间流逝，四下静谧无声。

  渐渐的，诡异的光之花铺满在顾宵眼前，明明虚无缥缈，却又如同实际存在一般，切实地压制住四周，风雨皆停，一切都无法动弹。

  寂静取代了世间的一切，直到他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这片身处诸天边缘的海世界，最终还是被抹灭符文清空了一切，然后作为空白的世界，被九书同化了。

  顾宵一半的意识，在这场梦境中目睹了一切，海世界被同化后，他带着懵懂无知的震撼，不断飘散着，很快，一道神秘的力量，将他的视角拉回了另一边的意识。

  ……

  或许是神秘力量开始干涉梦境，顾宵等来了重新完整的意识，此刻，他开始完全以上帝一般的视角，观看着过去的历史。

  而这些曾经发生过的历史，此刻也在神秘力量的刻意为之下，快节奏地陈述着:

  依旧是诸天边缘的海世界，但似乎是某个被世界书隐藏起来的平行世界，于是，在沉寂数年的养伤时期中，顾宵和封晓晓享受着最后的安稳。

  封晓晓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在她看来，只要现在顾宵还在身边，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

  反观顾宵，陪伴封晓晓的同时，也在默默等待着一个，向九书复仇的机会。

  灾厄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在那天和污染书的战斗中，受了点伤。

  但它在这段时间里，经由世界书调动大量世界之力的，加速滋养下，也已经初步复苏。

  只不过，等到灾厄书醒来之后。

  灾厄书它却突然感觉到顾宵，好像变陌生了许多，甚至他心里有一部分内容，就连自己都无法窥探，虽然有些不理解，但灾厄书还是尊重了顾宵的选择。

  就这样，在这之后的日子里，为了遵守和世界书的交易，顾宵不断偷偷进行着灾厄降临。

  而且是那种卡两个世界时间流速的那种。

  这样疯狂的穿越模式，在日日夜夜成千上万的积累下，最终使得他积劳成疾，无数斑驳的特殊天赋，彻底压垮了他，但不幸中的万幸，炼成黄金之力的前置条件，已经即将圆满。

  卡着时间流速这种事，本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封晓晓还是察觉到了这件事，毕竟顾宵的身体越来越差，无论封晓晓她怎样制作补药，都无济于事。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询问理由，甚至无论如何，还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心意。

  那个时候，复制书刚修复好，她就火急火燎用复制而出的灾厄权限，继续着顾宵尚未完成的事情。

  灾厄书有额外世界之力的滋养，但复制书并没有，大约是高强度穿越了几千次，复制书再度破损，而这一切，封晓晓都没有告诉顾宵。

  ……

  世界书仍然在为两人打着掩护，但在它的交易中，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似乎这场交易，从刚开始提出的那一刻，就忽略了时间的跨度。

  毕竟世界书也心知肚明，只要掩护得当，权限书的持有者，就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但无论如何，顾宵的这一世，还是提前迎来了生命的终点，他没有丝毫怨言，在向世界书那里寄存了大量的特殊天赋之后，停止了心跳。

  在这之后，独自一人的封晓晓，哪里都没有去，在这片边缘海世界的平行世界里，守着自己得到的大量特殊天赋，孤独等待着复制书的修复。

  终于有一天，顾宵回来了，同一天，世界书归还了全部的特殊天赋。

  之后的日子里，顾宵虽然没有透露太多，但还是和封晓晓在一起，花了无数年岁，终于炼成了黄金之力的雏形。

  再之后，就是一段长达数十次轮回重生的漫长布局。

  但顾宵没能继续看到后面的事情，似乎是点到为止，神秘力量将他的意识缓缓送回了不可知之地。

  就在这时。

  “你到底是什么？”

  顾宵在即将清醒的前一刻，说出了充满整个意识的困惑，虽然隐隐约约间已经有所猜测，但他还是试图直接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对此，神秘力量没有卖关子。

  【诸天世界的意识聚合，现在仅剩几片净土的……世界。】

  【孩子，你也可以像往常一样称呼我为，世界书。】

  ……

  梦醒时分，顾宵恍然大悟。

  紧接着，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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