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晶与宋越两人走出程家，老夫人还有些依依不舍。

  “妈，越越都已经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会经常回来看你的。”程若筠笑着说道。

  宋越总觉得小舅舅在点他，但自己这么多年不管是因为什么没回来看过外公外婆确实理亏，便也点头说道：“外婆，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的。”马上就是联合大会了，他怎么都要出面的，整个南城都会知道他还活着，更何况现在程家也插手了赵雪的事情，听外公的意思，他们对于爸爸妈妈的事情心里也有数，那么在很多方面他都不必畏首畏尾了，起码可以经常回来看看他们。

  老夫人听他这么说，这才擦了擦眼睛，含笑看着他，“那就好，要经常回来呀！这是你的家！”见宋越红着眼点头，她又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傅晶，“晶晶，你也要来经常看奶奶呀！”

  傅晶有些惊讶，但看着老夫人期待的眼神，便也应了下来。

  两人告别程家的人，回到了菱湖山庄，刚刚进入小院没多久，宋越便接到了小五的消息：吴一川被放出来了。

  意料之中，宋越微沉了下眼眸，傅晶察觉到他的步伐慢了下来，奇怪地回头看他，宋越说道：“警察那边没有从王一添那里得到线索，他把一切都扛下来了，吴一川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有罪，已经放出来了。”

  傅晶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她坐在了屋檐下方，随手将手包放在了一边，一手撑着额头，看着不远处的花墙。

  宋越也坐在了她的旁边，一双大长腿肆意的伸展着。

  “你来南城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程家吗？”傅晶轻声问道。

  宋越点点头，“有太多事情了，我怕会连累他们。”

  傅晶沉默了下来，宋越好像不想再遮掩他的身份了，这段日子下来，傅晶心里也有了些猜测，只是两人都没有摊开来讲。

  “我做的事情很危险，如果成功了一切好说；如果失败……”宋越想到自己在地下室内被药物折磨的时光，“还会有其他人来接手，南城总会变得干净的。”

  傅晶低垂眼睫，也想起了捡到宋越时的情景，“那你还挺幸运的，碰上我了，不然你就死在大雨天了。”

  宋越扬唇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看着傅晶的侧脸，“嗯，我很幸运的。”

  傅晶被他的目光闪了一下，好像在他身上又看见了那个爽朗阳光的少年。

  她不经意地躲避了他的目光，“快下雨了，进屋吧。”

  傅晶起身走了进去，宋越望着她的背影，回头又看向了远处的花墙，惬意地眯了眯眼。

  警察局内，队员们都在因放走吴一川而懊恼。

  邓磊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家伙们拍了拍手，“好了，打起精神，我们总会再找到线索的，更何况，现在这条线我们已经摸清了，明面上的济川公司领导者已经抓了起来，后面他们再想利用奖学金及社会捐赠的受益者为他们做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众人因他的安慰精神了一些，邓磊继续说道：“来吧，这段时间大家都应该有一些收获，各自汇报一下。小王，你那边不是在查当时和赵雪进行地下交易的人吗，查的怎么样了？”

  王子年一个激灵，没想到是从自己这里开始，“哦，我们和缉毒的同事配合了一下，发现了一点线索。”

  他拿出准备好的一些照片，“这是当时在酒吧附近的监控拍到的线索，由于天色比较黑，当时又下着大雨，所以拍下来的画面比较模糊。但是我们根据车牌去交警队查了一下，发现这些都是套牌车。”

  “这些车找到了吗？”邓磊看向了照片上的几辆车，的确是当晚出现在酒吧的车没错。

  王子年点点头，“当天晚上我们就追了上去，虽然最后被他们跑了，但是车找到了，是在城外的一家汽车修理铺内。”

  “这几辆车都在哪？”

  “没错，我将修理铺的人都回来问话了，他们全都说了，这家修理铺就是一个进行套牌的窝点，那几辆车的车牌也是他们办的。”

  “他们对用这几辆车的人还有印象吗？”

  “太有印象了！”王子年说到这里兴奋了起来，“他们说来办车牌的应该是景城人，说话有那边的口音，但是当天晚上开车来到这里的那伙人他们瞟到了，不是华州人的长相。”

  听到这里，邓磊有些惊讶地抬头，“不是华州人？”

  “对！他们说对那伙人的印象很深，应该是西方人的长相。这也和缉毒科的同事的线索对上了，赵雪交易的对象应该就是卡国人没错。”他拿出了一张侧写，“而且，根据修理铺的人描述，我们锁定了几个卡国比较活跃的毒贩，其中有一个人的长相比较符合。”

  侧写上的人面容普通，只能看得出来是西方人，甚至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修理铺的人为什么那么确定就是这个人。”

  “其实他也不是很肯定，但是据他描述，他看见一个人的手腕内侧有一个像是纹身还是什么的东西。经过比对，他觉得和这个图片比较相似。”他又将一张动物的图片放在了白板上，图上垂落了长长尾巴的正是一只蝎子。

  “‘蝎尾’？”邓磊挑了下眉。

  “没错，就是‘蝎尾’组织。”王子年同意地点头，“根据他的描述，那个人手腕内侧的纹身应该是一条蝎子尾巴，只是他没有看清楚。我们将蝎尾组织的重要人物的照片给他看了一下，一一比对之后，他指出了这个人。”王子年指向了刚刚侧写上的脸。

  “这是‘蝎尾’组织的一个重要成员，根据国际刑警及我华州警察的线索，他长年负责卡国与丽北的联系，通过丽北复杂的环境进行交易。”

  “赵雪就是从丽北来到的华州。”

  “所以，‘蝎尾’这条线我们要继续跟进，联系国际刑警，调动卡国的人手，赵雪和他们绝不仅仅是简单的交易。”邓磊总结道，王子年点头应答。

  “下一个，孙光新。”

  “好的，邓队。”孙光新也站了起来。

  “我这边调查了赵源在南城有动作的几年，像是非法侵占土地这样的事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可是他之前一直在上学，并没有机会参与华贵集团的事务。我走访了一些村民，他们都指认了一些捣乱的小混混，和当地派出所联合调查了一番，那些小混混的背后指使者是一个叫崔光辉的人，而这个人正是赵雪势力中一个外围的小头头，他的顶头上司叫张宇，也是赵雪的人。”

  邓磊他们看着白板上新出现的照片——崔光辉，一旁的胡昕圆和杨东东看着这张照片却有些惊讶。

  “怎么，你们见过他？”邓磊发现了两人的异常。

  杨东东主动开口说道：“我们在调查和那个图书管理员有联系的人中曾经见过他，他应该也和王一添认识。”

  “也就是说，帮助赵源侵占土地的其实就是赵雪的人，那么她想从中获得有可能就是赵源在华贵集团的话语权。”一旁的经侦队员说道。

  “可能……还不止是这些，”孙光新的表情有些犹豫，“我调查到有很多的村民获得的赔偿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去了当地考察后，才发现那里并没有修建当时开发时承诺的高级酒店，反而只简单盖了一座小公园。”

  “这……差别有点大……”其他队员也都异口同声，赵源费尽心思占领土地，最后就是为了盖一座小公园？

  “继续查，这个小公园应该也有问题。”邓磊在笔记上记了下来。

  “小蒋，你们呢？”

  蒋奇正两人叹了口气，“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奖学金这事爆出来后，我们走访的时候阻力的确小了很多，也发现了一些没有人关心的流浪汉确实失踪了，但是……时间间隔太长，而且他们又没有监护人，所以很难查到具体失踪的日期。”蒋奇正两人都有些丧气，查了这么久，结果没什么收获。

  “怎么没收获，不还是你们发现的捐赠计划吗？”邓磊笑着安慰两人，“别灰心，这条线是琐碎了一些，慢慢来，我们现在拼的就是耐心。”

  两人点了点头，准备后面再去各个社区走访一些老人家，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发现。

  “到你了。”邓磊用皮鞋踢了踢张辽的凳子，他急忙坐直了身体。

  “我……也没什么收获。”张辽有些不好意思，“张大茂以前的事情基本上知道的人都是老爷爷老奶奶了，而且还认识他的人太少了。”

  邓磊挑了挑眉，“然后呢？”张辽可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肯定有东西，憋在心里不说呢。

  张辽偷偷瞄了邓磊一眼，见他不准备放过自己还是说道：“就只是查到了一个消息，当年和张大茂一起袭击程家那位的人里，有个人和他一起偷渡出去了。剩下的……还在查……“他是真没其他的线索了，可不是故意憋着不说。

  邓磊没再追问，放了他一马，“大家或多或少都是有收获的，这样就不错了，我们要对付的是南城一颗长了很久的毒瘤，不是什么蚊子包，都打起精神，垂头丧气的影响的只会是我们自己。”他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跟进自己手中的线索，别放弃，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那南城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强制自己打起精神，一定要找到更多的证据和线索。和以前相比，他们现在找到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了，替罪羊被踢出来后，接下来要抓的就是那些人的真身了，现在不过是黎明前的一段静默期，要守住。

  “对了，刘义安怎么样了？”邓磊问到了一旁的胡昕圆。

  “哎！”胡昕圆叹了口气，“他是个人渣，但是有一个好父亲。听说他父亲跪在了宋越的下属面前，请求他原谅刘义安。”胡昕圆瘪了瘪嘴，“那个人也真是好脾气，还真陪着他爸来警察局了，听说还请了不错的律师，刘义安本身的罪名是侵犯他人隐私，至于奖学金计划的事情，他死不承认，我们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这不，今天好像就要把他带回去了。他爸好像在门外等着见他。”

  邓磊挑了挑眉，宋越的下属原谅了刘义安？天方夜谭。

  他起身来到窗户那里，果然看见了一辆黑车，车旁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中年男人，胡昕圆也凑了过来，面带不忍地说：“上次看他还挺精神的呢，因为刘义安的事，头发全白了。这个人渣！”

  邓磊了然，看来那就是刘义安的父亲了。他看着这辆车眯了眯眼，总觉得有些熟悉，这时，后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邓磊定睛一看，竟然是刘才。

  他琢磨着胡昕圆刚刚说的消息，宋越的下属带着律师帮了刘义安，难不成是故意的……

  傅晶看着阴沉下来的天色努了努嘴，宋越见她这个样子好笑地说：“不喜欢下雨天？怎么这个表情？”

  “我喜欢下雨天啊，”傅晶双手搭在岛台上，下巴放在了手背上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下雨的时候听着雨声心会变得很静。”

  “那你现在反而还不太情愿的样子。”宋越顺手将车厘子放在了她面前。

  傅晶塞了一口车厘子，突然有些奇怪地看着果盘，宋越好像总是在喂食？

  “怎么不说话？”宋越没有听见声音，看了她一眼，就见她鼓起了脸颊，像是小仓鼠一样。

  听见宋越的笑声傅晶才反应过来，“我只是在想你怎么总是给我送吃的？”草莓、蓝莓、车厘子……

  “这不是没开饭呢吗？怕你等得无聊。”宋越笑得像只狐狸，其实是觉得傅晶吃东西的时候总有一种反差感。平时总是表现得很沉稳，吃东西的时候嘴巴鼓鼓的，和小孩儿一样。

  “奥……”傅晶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看着外面的天色有些担心，“喜欢是喜欢，也别下得太大了，不然我的水果都要被打在地上了，院子里面乱糟糟的收拾起来很麻烦。”

  宋越看她忧愁的不像样子，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呢。”

  傅晶听了这话倒是开心起来，“也对，现在咱也是有小时工的人。”

  宋越听了这话无奈地摇头。

  饭后，宋越接到了刘才发来的消息，刘义安被他父亲带回了家，他已经派人看着刘义安了。

  而这边，出狱的刘义安无视父亲的愤怒和担忧，一个人出门去了学校，结果走到半路，就被一伙人蒙住了脑袋，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昏昏沉沉间，刘义安重新见到了光明，他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刚刚看了一眼自己被绑住的眼睛，就听见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就是他？”

  他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张扬的女人，身后有很多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人阴沉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雪总，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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